第1972章 誰欺負誰(2 / 2)

寒門狀元 天子 9938 字 10個月前

沈亦兒還不知道自己闖禍了,依然眨著天真無邪的大眼睛問道。

周氏根本不理會自己的女兒,隻用期待的目光看向沈溪。

沈溪苦笑道:“娘,您先帶十郎和亦兒從後門走,這邊的事情由孩兒應付……夫人,你送娘離開。”

“是,老爺。”謝韻兒在沈溪麵前顯得很是精明乾練,過去便要扶周氏,卻被周氏一把推開。

周氏顯得很生氣:“怎麼,娘說的話不好使?問你話也不答,到底那小孩是什麼來曆?”

謝韻兒趕緊解釋:“娘,讓相公去吧,有些事……沒法解釋。”

沈溪腳步不停,咳嗽道:“宮牆內除了皇帝還有誰?連得罪當今聖上都不知道,還在這兒瞎嚷嚷,是想讓沈家大禍臨頭,甚至抄家滅族嗎?”

說完,沈溪不顧周氏驚駭得目瞪口呆,徑直離開後院。

等沈溪走遠,周氏才從失神中平複下來,捏了自己的臉一把,咋舌道:“乖乖不得了,那就是皇帝?一個小屁孩居然就是皇帝老兒?哎喲喂,那不是說,咱閨女把皇帝給打了?哎呀呀,亦兒,你個小兔崽子,老娘沒你這娃子!”

……

……

朱厚照在書房內等候。

他隨手拿起沈溪放在桌上的手劄看了起來,不知不覺間便沉溺其中。

沈溪平時有記錄生活起居的習慣,偶爾還會寫一些生活感悟,但沈溪清楚什麼能寫什麼不能寫,涉及朝中事務,沈溪都用會一些似是而非的字句記錄,過後便會銷毀,故此所寫手劄上沒留什麼大不敬的東西。

朱厚照之所以感興趣,是因為沈溪記錄了他對行軍打仗的感悟。

平時朱厚照不愛看書,看得進去的隻有武俠,但那些武俠他已經看膩了,許久不看書的他,現在卻仿佛發下新天地,一看就入神了。

馬九和小擰子侍立在旁,沒有吱聲,生怕乾擾朱厚照的思緒。

許久後,外麵傳來腳步聲,朱厚照全神貫注沒有留意,馬九和小擰子卻側頭看了過去,等看清楚是沈溪進來後,小擰子湊到朱厚照跟前低聲提醒:“陛下,沈大人來了。”

“嗯?”

朱厚照這才回過神來,迷惘地向四周看了看,倒讓小擰子有些莫名其妙。

朱厚照如夢初醒,拍了拍腦門兒:“你看看,朕都糊塗了,這是來探望沈先生病情,誰知道居然看書看得入了神,沈先生……沈先生來了?”

沈溪剛進門,朱厚照這話好像有意說給他聽的,隨即朱厚照站起身來,繞過書桌,恭敬相迎,那邊沈溪趕緊行禮:

“陛下親臨,未曾遠迎,請恕罪。”

沈溪沒有下跪,他臉色蠟黃,氣息粗重,看上去憔悴至極。房間內光線不足,朱厚照見沈溪一副病秧子的模樣,疾步上前相扶,口中道:“先生實在是太多禮了,本來朕應該到你病榻前探望的。”

“咳咳!”

沈溪咳嗽兩聲,道,“微臣未到臥床不起的地步,隻是連日勞累,身體實在撐不住,隻能先休養調理一番,未曾想陛下會親臨……”

朱厚照扶著沈溪往裡走,沈溪坦然接受,從大的角度來說,這是君臣關係,但從小了說,沈溪到底是朱厚照的先生。

學生探望先生的病情,還讓先生從病房中走出來,扶一下也是應該的。

朱厚照道:“先生請坐,朕來得實在太過唐突,也是之前未曾想清楚,到了後才想起沒帶太醫一起來,不過朕記得,先生祖上應該是做大夫的吧?”

沈溪沒有落座,笑了笑道:“陛下記得沒錯,家裡的確做過藥材生意,不過不是什麼醫藥世家出身,而且微臣也通一些藥理,這次的病,可以說是積勞成疾……陛下放心,並無大礙。”

朱厚照仔細打量沈溪的臉,暗自揣摩沈溪是否真的病了,看了很久,卻瞧不出個之所以然來。

不過沈溪身體狀況不佳,卻看在眼裡。

沈溪一點兒也不避開朱厚照目光的意思,心想:“你小子哪裡是抱著關心而來,分明是想探查一下我是否真的生病了……但就算你認定我裝病又如何,難道還能對我降罪不成?”

“來之前沒考慮清楚,到了後才發現此行純屬多此一舉,以你的身份,其實完全可以派個太醫或者太監作代表,或許太醫還能順帶診斷一下我的病情。”

朱厚照看了半晌,沒瞧出問題,問道:“先生為何不坐?”

沈溪道:“陛下在,臣豈能就坐?”

雖然沈溪看清楚朱厚照臉上的傷口,但故意不說,隻要皇帝不提,沈溪不會主動道歉,全當不知。

而朱厚照好像也忘了有這麼回事,直接道:“現在先生不用把朕當作君王,朕隻是您的學生,您為朕做事,積勞成疾,朕來探望,理所應當……要不這樣,沈先生跟朕同坐可好?就當是朕為沈先生賜座。”

“多謝陛下體諒。”

沈溪恭敬施禮謝恩,之後等朱厚照坐下才在旁邊落座。

丫鬟進來,為朱厚照和沈溪奉上茶水。

朱厚照拿起茶杯,沒有絲毫顧忌便喝了一口,隨即砸吧砸吧嘴,點頭表示嘉許:“先生府上的茶水,似乎比彆處更為濃香,看來府上有精於此道之人。”

沈溪聽出朱厚照話語中帶著惆悵,顯然是想起了精於茶道的鐘夫人。

奈何直至今日錢寧也未從遼東把鐘夫人給找回來,可以說朱厚照對劉瑾有成見也是從劉瑾一次次拿鐘夫人的事情晃點他開始。

沈溪道:“隻是家鄉普通的茶葉,比不得貢茶。”

朱厚照歎息:“以前朕認識一位茶道高手,能把平淡無奇的茶葉,衝泡出讓人回味無窮的味道,可惜啊……”

沈溪不由眯眼打量朱厚照,心想:“你小子是來探病,還是來問鐘夫人的事情?你不是要表達一個皇帝對臣子的關心麼?這就是你的表現方式?”

沈溪道:“故人已去,有些事情陛下不必懷念,人總要往前看。”

“嗯!?”

朱厚照一時間沒聽明白沈溪的話是什麼意思。

沈溪再道:“陛下親自登門探望微臣病情,朕銘感於心,但如今天色已晚,陛下應當早些回宮才是……畢竟陛下才是大明柱石所在,切不可疏忽大意。”

朱厚照忽然意識到在沈溪麵前提鐘夫人的事情有些失禮,他一向隨口說話,根本不過腦子。

朱厚照道:“沈先生這一病,朝中的事情讓朕非常為難,有些事情想當麵跟先生求教。”

“不敢當。”

沈溪站起身來,恭敬行禮,“陛下有何問題,微臣定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朱厚照點頭:“朕想問你關於朝中人事安排,包括司禮監掌印太監之職……朕記得曾跟你說過。”

沈溪搖頭:“這件事,陛下更應該去問謝閣老,到底謝閣老才是先王托孤的顧命大臣,微臣在朝中資曆淺薄,有些事實在輪不到微臣來提,若進言不當,謝閣老會有所怪責。”

“原來你是怕謝閣老怪罪啊。”

朱厚照恍然大悟,稍微思索後,道,“你怕得罪謝閣老,是怕惹惱朝中那些文官吧?也罷,朕不為難沈先生,這些事既然沈先生不方便說,那涉及用兵和西北地方事務,朕總可以向沈先生請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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