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臉上帶著自慚的笑容,輕歎道,“很多事,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你知為何我時常來看你……算了,有些事不說了。該教給你的東西,必須要教,不然我這個嫂嫂就是害你,而且你兄長也希望你能得到沈大人垂青,有你適當吹些枕邊風,你兄長才更有機會上進,畢竟春暖花開後對北方蠻子一戰,將是你兄長真正建功立業的機會。”
“嫂嫂,如果你不想,還是不教了吧!”馬憐雖然也知道婦人所言未嘗沒有道理,但她還是不想聽從旁人指點。
婦人站起身來,走到馬憐跟前,用手指在她額頭上點了一下,“你當我是害你?現在我能來見你,過些日子怕就不行了,今日來的時候有人跟著,分明是在監視我,以後你住在哪兒都未必知曉,那時隻能靠你自己。”
馬憐目光中有些不舍:“我會跟大人說的。”
婦人搖頭道:“你還是弄清楚沈大人幾時過來,最好的方式,莫過於讓沈大人對你有更多眷戀……你兄長這人,為了得到權位幾乎是不擇手段,可馬家還剩什麼?除了你之外,不就是我了?”
“嗯!?”
馬憐是聰明人,立即醒悟過來,花容慘淡。
婦人又輕輕歎了口氣:“對你兄長來說,隻要能得到權勢,你我都是可以犧牲的,這位沈大人是英雄豪傑,嫂嫂對他也是仰慕已久……”
言語間,婦人用一種熱切的目光望向馬憐,不過這次馬憐卻主動把目光避開。
婦人不依不饒道,“讓嫂嫂見到沈大人,對你對我對你兄長都是好事,我能說的不多,咱姑嫂二人能相處的時間有限,趕緊把該教給你的說出來,免得以後沒機會相見。”
“嫂嫂,兄長他……實在太過分了!”馬憐咬著牙道。
婦人苦笑道:“一切都是為家族的利益,換了誰也不可能拒絕,你兄長現在已嘗到甜頭,這次家書中再次催促,你當我為何每次都來?唉!咱們女人命苦,必須得依靠男人生存……不要把所有希望都放在男人身上,他們對你好的時候甜言蜜語,百依百順,反之長年累月都不來看你一下……”
馬憐點頭:“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時間不多,把事情交代完我就該回去了!”
婦人言語中帶著唏噓,不得不趕緊把自己想說的說出,“有些事,我隻能大致告知你,剩下的需要你自己慢慢領會……”
婦人在說,馬憐在聽,才不多便已麵紅耳赤,連連道:“嫂嫂,還是不說了吧?”
婦人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怎麼?聽聽便覺得害羞了?嫂子還沒覺得怎樣呢……這些在閨房中對女子來說都是司空見慣的事情,你當嫂子是害你?”
“可是……我還是不能接受。”馬憐撅著嘴道。
婦人無奈道:“把東西教給你,聽不聽是你自己的事情,沒人逼你學,等失寵的時候你就知道這些多有用了。沈大人身邊那些女子,都是大家閨秀,論出身和談吐哪個不比你強?但她們比你更拘謹,這才是你的優勢所在。”
馬憐蹙眉道:“嫂子的意思是說,我們這些軍戶或者是平民出身的女人,最大的優勢就是不要臉?”
“話雖難聽,但事實便是如此!”婦人用嚴厲的口吻道,“為何你大哥仍舊對外麵的女人念念不忘?不是因為我沒有儘到妻子的責任,而是外麵的女人比我更沒臉沒皮!認真學,如果你現在不想學或者學不會,那可能嫂子會親自教你!嫂子也不想走這一步!”
馬憐這下更覺得委屈了。
一個純真無邪的少女,突然見識到世道險惡,打從心眼兒裡抗拒這麼多黑色和灰色的事物。
之後婦人再說什麼,馬憐便不再帶著羞澀的心態去聽,神情隱現羞憤,覺得這些事對女人太不公平。
婦人見小姑子心不在焉,也未加勉強,最後輕歎道:“該說的差不多就是這些,之前未整理過,或許有疏漏之處,回頭想起再告知你……如果你以後住在深宅大院出不來,記得找人送封信出來……就算家裡麵見不到你的人,讓人給你傳遞書信也是可以的,你畢竟識字。”
“嗯。”
馬憐點了點頭,看向婦人問道,“嫂子若知道大人幾時來,會……來嗎?”
婦人先是沉默,半晌後點頭:“會!這是你兄長的吩咐,身為妻子,就該體會丈夫的難處,我已是馬家人,為了馬家中興,任何犧牲都值得,而且……這種日子我過夠了,或許能改變一下呢?”
馬憐不由皺眉,而且越皺越深。
最後婦人看著馬憐道:“你放心,嫂嫂不是那種恬不知恥之人,將來不會跟你爭什麼,況且以沈大人的為人,應該不會做出強占人妻女的事情,要爭寵的人是你,不是我,我做任何事都是幫你,整馬家。”
“嗯。”
馬憐生在一個畸形的家庭中,雖然心底很不情願,但對於一些事的忍耐程度,卻比普通女人高得多。
婦人站起身來:“東西全都拿出來了,簍子我帶走,你看還需要什麼,以後有機會我給你一並送來。”
馬憐道:“貴重物件兒不必往這邊送了,我隻想吃嫂子做的棗花糕。”
“就知道吃,跟小時候一樣,簡直是個長不大的孩子。”
婦人有些怨責,“咱姑嫂二人相處時候不短了,我一直把你當閨女看待,雖然咱們年歲相差不多,但自從進馬家門開始,不都是這麼過來的?有些事,你彆怨嫂嫂,這世道不由人,沒有誰願意走到這一步。”
馬憐貝齒咬著下唇,走過去,跟婦人輕輕擁抱一下,隨即拿出一些東西來,都是沈溪讓人送來的精致布料和一些首飾。
馬憐道:“這是我送給嫂嫂的,兄長不會疼人,但我會,在我心目中嫂嫂是這世上最知情守禮的女人,沒有誰能比嫂嫂更有魅力。”
婦人不由莞爾:“瞧你這張嘴,跟以前一樣甜,那麼討人喜歡,等你麵對沈大人的時候也記得小嘴甜一些。”
馬憐或許想到什麼,羞赧地低下頭。
“走了。”
婦人道,“不知道還能見你幾回,一定記得問大人幾時過來,以後你兄長全靠你了,你跟了沈大人,就好像入宮當了嬪妃一般。”
“嫂嫂,不必說了,我記下了!”馬憐一跺腳,羞惱地道。
婦人不再多言,無奈搖頭後,出得門來,馬憐親自相送。
剛走出門口,姑嫂二人不由停下腳步,門前站著一個女子,馬憐認識,正是沈溪身邊得勢的雲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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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天租住的地方停電四次,每次寫到一半就斷電,稿子清零,折騰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