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4章 癲狂人癲狂事(2 / 2)

寒門狀元 天子 7744 字 2024-03-18

很多人看著沈溪,顯然對這個問題也存在諸多疑慮。

沈溪回答道:“本官不打算從大同地方調兵,就咱們一萬人馬出塞……”

馬永成一聽倒吸口涼氣,還沒來得及開噴,唐寅插嘴問了一句:“沈尚書這麼做,是否太過冒險了些?韃靼人連年征戰,抽調十萬騎根本不成問題。如此一來,咱們豈不是要以一敵十?”

就算張永和馬永成等人看不起被孝宗皇帝勒令不許再參加科舉考試的唐寅,可這位當年名動一時的風流才子問題出了口,他們依然忍不住用讚許的目光瞄了唐寅幾眼,覺得這個問題問到了點子上。

沈溪回道:“兵貴精而不貴多,如果光靠堆砌人馬數量就能取勝,那戰爭還有意義嗎?直接比誰的人多不就行了?”

張永急了:“沈大人久經戰陣,陛下對您也是信任有加,如今將士們士氣高昂,隻等著跟您建功立業,但您也不能讓大家夥兒置身險地啊……現在九邊各軍鎮根本就沒有一絲一毫動員的跡象,一旦我等出塞後被韃子合圍而援軍不至,豈非落得個全軍覆沒的慘痛結局?畢竟咱們在草原上無險可守!”

“對對,無險可守!”馬永成在旁跟著強調。

王陵之著惱地問道:“沒險可守怎麼了?在平地上咱們就不能跟韃子打仗了麼?你們忘記了當初京師保衛戰,咱們是怎麼獲勝的嗎?”

馬永成道:“京師保衛戰那是在咱大明地界上,就算地勢開闊些,但也有城牆、護城河以及部分民居可做障礙,要是到了草原上,天蒼蒼野茫茫,四野空曠,管你多少兵馬,韃子四麵八方襲來,鐵騎突擊,隻要能扛住沈大人手下火器兵一兩輪射擊,等到了近處,咱們人數不占先,又沒有那麼多騎兵和護盾作支撐,這場仗必敗無疑!”

馬永成行伍多年,對於用兵之道還算了解,雖然王陵之在軍中聲望很高,但因為沒多少頭腦,馬永成對王陵之這樣深得沈溪提拔和重用的將領並不是很看好,因為通常而言猛將都很難獨當一麵。

王陵之有些不甘心,想出言辯駁卻被沈溪伸手打斷。

沈溪一抬手:“現在爭論怎麼打,沒多大意義,既然從開始就定下我路人馬作為誘餌,那按時出兵就是應當且必須的,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兩條腿跑快一些,進入草原後靈活機動,探查到韃靼騎兵後適時撤退,等各路人馬到齊再展開決戰!”

馬永成再道:“沈大人,之前咱家一直在外辦差,少有跟您爭論,不過咱家明白一個道理,戰場上一定要揚長避短,這主動出擊跟韃子在草原上交戰,本就是暴露短處……據咱家所知,除了開國幾位名將,此後我大明再無人出塞攻伐草原部族得勝!”

“如今韃靼久曆戰火,留下來的都是百戰精兵,咱們跟他們開戰,不選擇拒城而守,反而主動出擊,這跟自尋死路有什麼區彆?”

沈溪反問:“那以馬公公的意思,我們就一直守在城塞內,坐等韃靼人攻擊?如此一來,陛下禦駕親征有何意義?不是維持之前數年甚至數十年對韃靼人的策略?”

馬永成還想說什麼,但想到有擾亂軍心之嫌,便緘口不言。

眾所周知的事情,朝廷主和派不在少數,這次戰爭是朱厚照和沈溪堅持要打的,誰主張撤兵,就等於是跟皇帝作對。

沈溪道:“本官主意已定,出兵延後兩日,定在五月十一,傳令三軍,以此為準。”

“得令!”

在場將領全數抱拳領命。

張永神色間滿是無奈,歎息道:“沈大人可真倔強,誰都沒法阻止您的出兵計劃,不過您可不能讓我等去草原上送死,雖說這富貴險中求,但我等都已年老體邁,實在是折騰不動了!”

“這一戰定能獲勝,怕什麼?”荊越在旁輕飄飄地說道。

“對,我們跟著大人南征北戰,什麼陣仗沒遇到過?以前大人指揮的都是烏合之眾,這次全都是精兵,大部分士兵都經過嚴格的訓練,士氣高昂,到了戰場上絕對沒一個孬種,這可都是沈大人的嫡係兵馬!”胡嵩躍幫腔。

沈溪聽到這話不由皺眉。

如果隻是在他麵前表明決心,自然不會有何不妥,但公然在兩位代表皇帝來監軍的太監麵前叫囂,就有點兒過分了。

馬永成沒再糾結是否出兵的問題,問道:“沈大人確定陛下能及時做出回複?如果有人阻攔奏疏上達天聽,陛下得悉時間嚴重滯後,宣府出兵不及時,屆時沈大人可有補救措施?”

沈溪道:“既然已出塞,就不要想退路,至於補救……隻要能全身而退,就是最好的補救!”

張永想說什麼,但話到嘴邊,環顧一周後沉默下來,謂然歎息。

沈溪一擺手:“本官會即刻上奏,請求陛下配合出兵,宣府兵馬大概會在五月十五出塞,如果有人蓄意阻撓,責任明確,到時候自然可以追究!至於出塞後的行軍路線,本官會在地圖上作詳細標識,你們先記下來,有不懂的事情儘可來問我!”

“得令!”

在場軍將又是整齊劃一。

張永、馬永成和唐寅等人看到這一幕實在揪心,尤其是唐寅,他一直沒打定主意是否跟沈溪出塞,到了這個節骨眼兒上,他比任何時候都能感覺危險逼近,打退堂鼓的意思更為明顯。

……

……

軍事會議結束,人群散去,隻有張永沒走。

見左右無人,張永到帳門口探頭看了幾眼,這才回到帥案前,小聲向沈溪說道:“沈大人,咱家琢磨了您的用兵方略,雖說咱們承擔著誘餌的作用,兵馬數量也嚴重不足,但若論真實的戰鬥力,恐怕不比陛下率領的中軍差吧?”

沈溪皺眉:“張公公這話是何意?”

張永遲疑半響,最後無奈地問道:“是否沈大人您從一開始就有……讓陛下成為韃靼人的目標,咱們反而變身為獵人呢?”

沈溪眯了眯眼:“張公公這話有大不敬之嫌!”

張永歎道:“沈大人請放寬心,咱家不會出去亂說……咱家隻是分析了一下,您從大同出兵,出塞後直接北上,然後折道向西,向河套地區挺進。陛下所部自宣府出兵,行軍速度跟不上咱,咱還早幾天出發,行的路卻少許多……這明顯不合情理!”

沈溪道:“這不過隻是張公公猜測之言,戰場上各種情況瞬息萬變,豈能儘如張公公所言?本官沒那叵測之居心,膽敢算計陛下……這種話,張公公以後還是少說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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