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4章 戰情難測(2 / 2)

寒門狀元 天子 8598 字 10個月前

張苑人格魅力幾近於無,根本就是個喜怒無常且沒什麼水平的奸佞小人,沒有做大事的氣魄。

臧賢低下頭道:“既然公公問,小人便如實說……公公是想陛下不出兵,那就儘可能把宣府周邊的軍情往大了跟陛下稟報,拿幾個地方做示例,說戰情已是危如累卵,讓各地人馬往宣府勤王!”

張苑皺眉:“奏疏很多,咱家沒法調出最緊急的那部分,你有什麼好辦法?”

臧賢聽出來張苑這是不想拿奏疏說事,因為張苑讀書少,對奏疏的解讀存在一定問題,希望僅僅靠說辭就能說服朱厚照,而不是靠實證。

臧賢遲疑了一下,又道:“那就陛下最擔心什麼,公公便說什麼!公公可以說已經有了沈大人的壞消息,現在宣府非常危險。不過,若是被陛下察覺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嗯,這倒是,咱家可以說沈之厚進兵遇挫,正灰頭灰臉往關內撤退,韃子士氣大振,已把目標對準宣府,想迫使陛下屈服。就算日後沈之厚順利逃回關內咱家也不怕,因為他打勝仗的可能微乎其微,帶著一萬多人就想平定草原?回來後肯定灰頭土臉,而這邊陛下已在宣府打退了韃子的進攻!”張苑道。

臧賢心想:“有這樣欺上瞞下的臣子,大明能好了就怪了!”他嘴裡卻道:“公公若要進呈參劾兩位國舅的奏疏,可要思慮清楚,這會兒陛下牽掛京城安穩,不會懲治兩位國舅爺,導致自亂陣腳;若戰爭勝利的話,陛下更不會懲罰自己的親舅舅,所以……”

張苑皺眉:“咱家真的不能參劾建昌侯違法亂紀的行為?”

“這個……還是要看公公您自己的選擇。”

臧賢竭力撇清關係,免得事後被張苑追究責任,分析道,“隻要陛下把精力放在宣府戰事上,公公的目的不就達到了?至於兩位國舅爺在京城做什麼,也影響不到公公的利益……公公可以派人回去勸諫,讓他們收斂一下,說如果有下次的話,便會把奏疏交給陛下,以此當作警告!”

張苑滿意點頭:“就該這樣!不然的話他們吃不到教訓,不知道朝廷現在誰在當家!”

……

……

五月三十,夜。

朱厚照並未跟往常一樣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吃喝玩樂上。

朱厚照難得關心起軍事來,根據之前張苑、麗妃和小擰子等人奏稟的情況,他把宣府周圍的形勢大致標注到軍事地圖上……這份地圖還是大軍離開京城時沈溪送給他的,上麵對西北地形地貌標注得一清二楚。

小擰子站在旁邊,見朱厚照一直盯著地圖,目光深邃,似乎全身心都投入到當前的戰事中去了。

至於皇帝是一時興起,還是準備長考,小擰子不清楚,但有一點他知道,那就是朱厚照無心來日出兵,到現在準備工作都未完成,軍中上下人心渙散。

許久後,朱厚照問道:“小擰子,你覺得朕明天是否應該領兵去張家口堡?從宣府過去的話,沒有多遠,聽說那邊已經有上萬韃子攻城!”

小擰子不想背負任何責任,在決策上哪裡敢隨便摻和?當即下跪:“陛下,奴婢不懂這些,沒辦法給出建議……要不,陛下宣王、胡兩位大人入行宮商量?”

朱厚照歎了口氣:“自打在居庸關跟沈先生分兵開始,朕就覺得腦袋裡一團漿糊,怎麼到了宣府後一切都跟朕之前的預想大相徑庭呢?”

小擰子心道:“可不是?您老到了宣府後一頭紮進行宮享受聲色犬馬,對您老來說隻是換個地方找樂子,先前製定的出兵計劃你一概不執行,到現在連沈尚書出兵日期都沒查清楚,還說要打勝仗,那可真是稀奇透頂。也是沈尚書有先見之明,沒有跟陛下合兵一處,不然的話一世英名可就毀了!”

朱厚照不知道,連信任有加的近侍太監對他都有抵觸情緒。

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朱厚照歎息道:“不過這樣也好,朕沒有出兵,也就是說不會犯錯,隻要能在宣府把韃子抵禦在關外,朕照樣可以揚名立萬!”

小擰子提醒道:“陛下,您九五之尊,天下身份最顯貴的存在,需要那些虛名作何?”

朱厚照道:“怎麼,九五之尊就不需要好名聲了嗎?曆史上那麼多皇帝,有明君也有昏君,不過更多是籍籍無名,朕不希望史書評價朕的時候說朕是個不務正業的昏君,朕要為自己正名!”

小擰子不說話了,有些事儘在不言中,顯然他心底不覺得朱厚照是什麼明君聖主,隻是平時這麼逢迎而已。

朱厚照也不想從小擰子身上求得答案,繼續去盯著麵前的軍事地圖,看了半晌後突然想起什麼:“現在沈先生所部兵馬在何處呢?難道真如張苑所言,沈先生故意藏起來,然後等開戰後突然殺出,讓韃靼人措手不及?”

說著話,朱厚照看了小擰子一眼,小擰子低著頭不敢回答,因為他對沈溪具體用兵手段完全不了解。

朱厚照不滿地道:“朕在問你話呢。”

小擰子回答:“陛下,奴婢哪裡知道這些,恐怕隻有軍中宿將才能解答,陛下要不派人去總督衙門問問?”

朱厚照沒好氣地道:“一問三不知,朕不知道留你在身邊有什麼用,去倒杯茶過來!”

到這個地步朱厚照發現小擰子最大的作用,也就幫他端茶遞水,其實這本來就是小擰子的職責,作為近侍太監,隻要把皇帝服侍好就行了,沒有管理朝政的資格,隻是朱厚照平時窩在豹房或者行宮,需要有人為他參謀事情,才會問小擰子,要是旁人他還覺得跟自己不是一條心。

朱厚照從小擰子手中接過茶杯,一邊喝著茶水,一邊看地圖,腦子裡突然靈光一閃,急切地問道:“之前沈先生定下的出兵計劃是怎樣?”

小擰子一怔,隨即又搖頭,就算有些事記得,這會兒也要裝不知情。

朱厚照回過頭,詫異地問道:“你不記得了?”

小擰子搖頭:“奴婢哪裡有資格過問這些?陛下您不妨翻閱一下沈尚書之前的奏疏?”

朱厚照皺眉:“那你可記得,胡璉胡卿家之前上奏,提及沈先生出兵的具體時間?”

小擰子咽了口唾沫:“陛下,這隻是胡大人片麵之辭,陛下您教訓過奴婢,讓奴婢彆隨便亂說,奴婢不敢……”

“說!”朱厚照喝斥。

小擰子這才低頭答道:“五月十一。”

“十一?”

朱厚照回過頭來,仔細打量地圖上大同鎮周邊的情況,喃喃道:“如果沈先生出兵已二十天的話,那他最可能走哪條路?往北,進入草原,然後在察哈爾腹地折道西行,如果按照既定計劃,朕應該出兵自宣府往西……二十天可以走多遠?”

小擰子搖搖頭表示不知。

朱厚照道:“那沈先生現在很可能在前往河套之地的路上,這會兒韃子人馬開始騷擾我各路邊塞守軍,意思是說,韃子很有可能想阻斷我們去援救沈先生,然後把沈先生所部一舉殲滅?”

小擰子眼睛瞪得老大,更不敢去隨便揣測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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