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3章 第二二〇四章 困獸猶鬥(2 / 2)

寒門狀元 天子 8918 字 10個月前

圖魯博羅特對巴圖蒙克非常敬重,同時也認為父親製定的這個戰略非常適合。

恰在此時,突然有快馬往這邊過來,等抵近後那人喊道:“大汗,明軍在榆溪河上的船隻忽然起火!天佑大汗……”

雖然軍中上層明白怎麼作戰才能減少自身損失,可對於普通將士來說,根本不懂什麼叫困獸猶鬥,也不明白攻城時圍三闋一的道理,他們隻知道河上的船隻是明軍逃回關塞內的最後希望,隻要那些船隻被燒毀,那明軍便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聽到這個消息,韃靼軍中無比振奮,一個個騎手活力十足,發出“喔喔”的嚎叫聲,不過對巴圖蒙克和圖魯博羅特來說,臉上就不那麼好看了。

“怎麼會這樣?”

巴圖蒙克之前還對大兒子的安排很欣賞,但在得知這消息後,隻能認為大兒子壞了他的大計,當即怒目而視。

圖魯博羅特委屈地道:“父汗,我絕對沒有派人去燒毀明人船隻,甚至沒派人去乾擾他們在河上輸送船隻,又怎麼可能會派人去縱火?莫不是國師蘇蘇哈和三弟巴爾斯過來,碰巧做的這些事?”

巴圖蒙克見圖魯博羅特的神色,便感覺兒子沒有說謊。他往旁邊的幕僚身上看了一眼,大聲問道:“國師和巴爾斯現在何處?”

“回大汗,國師和三王子所部正在我們東北邊行軍,距離我們不到十裡,不可能越過中軍到往南邊。”幕僚回道。

巴圖蒙克的臉突然抽搐一下,搖頭道:“我明白了,燒毀船隻的,一定是明人……對,是沈之厚下令這麼做的,他想在榆溪河北岸跟我們殊死一戰!他怎麼如此瘋狂?給他機會逃走,他都不知道好好把握?”

“不可能的,父親,他如果選擇留下來,除了死亡沒有彆的選擇,而且以他的能力,足以逃過我們的搜捕,返回延綏,他有什麼必要這麼做?”圖魯博羅特顯得不可理解。

“背水一戰……背水一戰!”

巴圖蒙克自言自語,“漢人的曆史上曾經出現過一個很神奇的將軍,叫做韓信,背水一戰正是他創造發明的,乃是激發將士鬥誌,置之死地而後生!我們一直以為是明人戰略失誤,難道不是?沈溪早就計劃好這一切?”

……

……

韃靼人得知榆溪河上船隻起火的時間,甚至比沈溪軍中更早。

沈溪這邊得知情況時,前軍人馬已距離河岸不到五裡,他們用肉眼發現河上火光衝天,大驚失色,立即通過快馬傳達給主帥沈溪。

“……大人,河上出事了。河上船隻,被人縱火燒毀,但河岸邊並不見韃靼人身影,卻也不知是為何!”

當馬九親自帶人到沈溪麵前時,此時沈溪的中軍距離河岸也不過才七八裡路程。以當前的行進速度來看,再用半個時辰,全軍便可以抵達河岸。

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對於全軍上下而言幾乎是致命的打擊,至少沈溪身邊那些傳令兵和侍衛都有種無助的絕望,神色驚惶。

沈溪卻仍舊鎮定自若,一揮手道:“暫時顧不上彆的,馬上傳令後軍,讓其防止韃靼人突襲,本官親自到河邊去看看!”

如此境況下,沈溪果斷做出反應,一邊吩咐讓王陵之等人負責後軍掩護,自己則帶馬九趕到榆溪河北岸。

等沈溪快馬抵達河邊時,此時河上船隻已基本燒成骨架,榆溪河兩岸並沒有大批韃靼人活動的跡象,對麵也是空無一人。

馬九緊張地問道:“大人,並不見延綏鎮派出援軍接應。”

沈溪微微點頭道:“我早就料到會出現這種情況,船隻雖然送了過來,但連看守河岸的人都沒有,又如何能指望他們能派出人馬協同我們過河?”

馬九問道:“那大人,接下來當如何?”

沈溪回頭看了眼,已經是後半夜,前軍官兵陸續抵達河岸,這些使出吃奶的力氣趕到榆溪河邊的人,以為自己能第一批過河,結果看到河上的火焰便灰心喪氣,有種想跳下河直接遊過河去的衝動。

沈溪神色凝重,吩咐道:“軍中有很多會水的士兵,若不及時阻止的話,他們可能會當逃兵,現在河對岸必然會有大批韃靼人阻截,就算這些人過河去,也是必死無疑。”

“請大人示下。”

馬九這會兒倒是保持冷靜,跟沈溪出征次數多了,對於死亡沒有那麼深的恐懼,在他看來,應付各種困難環境也是為將者的基本素質。

沈溪喝道:“傳令三軍,刀斧手已在河岸準備,士兵一律不得私逃,現在前軍變後軍,立即前出河岸四裡修築防禦工事!”

當沈溪下達命令後,馬九才發現河岸上似乎有一些不同平常之處,因為河堤上擺著一捆捆麻袋,隻需要填裝土堆砌起來就可以變成很好的防禦工事,就像有人提前在這裡準備過一樣。

馬九來不及多想,馬上帶著沈溪的命令傳告軍中各處。

就在沈溪帶領侍衛在河邊巡防,禁止有人跳河潛逃時,荊越、馬昂等人從前軍過來,他們也是在聽說河上船隻起火後,匆忙趕來向沈溪請示。

“大人,現在我們連退路都沒有了,軍中很多人都是旱鴨子,這可如何是好?”馬昂神色驚惶,他是北方人,屬於下水就找不到北那種。

荊越則是南方人,就算閩粵軍中有一部分人以前不會水,後來也都專門訓練過,以他的水性,過眼前這條一裡寬的河難度不大。

二人從馬背上下來,看到河上的光景,都顯得頗為沮喪。

沈溪道:“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琢磨過河的事情?韃子既然放這把火,肯定有後續動作,全軍先暫時在河岸建立防守陣地,再派人去榆林衛城請求援兵……我們有那麼多的火器,還怕韃子不成?”

馬昂領命而去,荊越則覺得有哪裡不對勁,沒有即刻離開。

沈溪道:“老荊,還記得咱們在南方打海盜時的情形嗎?現在不能按照平常的路子走,必須抓緊時間在河岸上修築防禦陣地,你去負責,再把老胡和劉老二他們叫來,他們在構築防禦工事上很有一套!”

荊越緊張地問道:“大人,要不您先過河吧……軍中有多餘的羊皮袋,很快就可以組裝出幾條羊皮筏子,我們找人護送您過去。”

沈溪拍拍荊越的肩膀,說道:“老荊,你當我是什麼人?既然選擇帶你們出來,就必須同生共死,不拋棄不放棄,血戰後就算戰死當場也值得,可若是當逃兵,就算活著也是生不如死!”

“大人……”

荊越聽到這話很感動,雙目含淚。

沈溪道:“接下來抵達河岸的人會愈發增多,不能讓軍中出現逃兵,必須穩定好河岸邊的局勢,隻有不出現逃兵才能確保不吃敗仗,固守待援。”

“大人還有彆的吩咐?”荊越道。

沈溪指了指北方:“韃靼中軍距離我們大概隻有二十裡不到,加上周邊環伺在側的韃子騎兵,大戰一觸即發……韃子多半會趁著我們立足未穩發動突襲,你先帶兩千火槍兵,前出道第一道防禦陣地,等所有兵馬進入防禦圈後,立即開始大麵積布置陷馬坑、鐵蒺藜、拒馬和埋設地雷,一切按照之前的訓練來!”

“是,大人!”

荊越顯得很果斷,有沈溪在身邊,他便有動力和方向,不需要自己思考什麼,一切按照沈溪下達的軍令做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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