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9章 第二二八〇章 自私的做法(2 / 2)

寒門狀元 天子 11458 字 10個月前

張永和馬永成分成兩批走,馬永成墜在後麵,張永則快馬在前,他們並非沈溪抵達張家口堡後才出發,而是知道沈溪回師的路線後,便先一步往這邊趕,卻沒法在沈溪回城那天趕到。

張永登門後,說話的腔調十分古怪。

也是張永心中窩火,沈溪大捷後再次領兵追擊韃靼殘兵深入草原,又立下潑天的大功,而他一直待在延綏,很可能功不抵過,事後被皇帝降罪。

張永看向沈溪的目光充滿怪責,但沈溪卻嗤之以鼻。

當初特意詢問過你的意見,是你自己死裡逃生後表現得極度貪生怕死,才會選擇留在延綏,結果現在兵馬在草原上連續打勝仗,還代表大明天子擁立新的草原大汗,你這邊覺得不甘心,又怕朝廷降罪,跑到我這裡來說三道四有何用?

沈溪道:“張公公此話從何說起?本官何時用過手段?”

張永四下看了看,確定沒人旁聽後,才湊近沈溪耳邊道:“你二次領兵進入草原前,就不能告訴咱家你要如何打接下來的戰事,讓咱家好有個心理準備,何至於現在回到張家口堡後膽戰心驚?”

聽了張永的話,沈溪終於理解為何都說太監基本都是心理變態,一個個全站在自己的立場上考慮問題,簡直是蠻不講理。

本來沈溪還以為張永可能會說凱旋大軍暫時留駐九邊的事情,現在才知道,原來張永純碎就是為了他自身的利益而來,並非是指桑罵槐,旁敲側擊。

沈溪笑了笑:“本官當時沒對張公公你說嗎?還是說你張公公當時根本就不想知道……榆溪之戰結束,本官立馬領兵追擊,當時情況複雜多變,本官又不是神仙,誰能想到後麵會發生什麼?”

“你!”

張永很生氣,但又找不到辯駁的理由。

從某種程度而言,沈溪說得沒有錯,誰讓你和馬永成自己選擇去延綏避難,不願追隨軍隊出擊,豈能怪彆人?

沈溪道:“馬公公為何沒有與張公公你一起回來?”

張永一甩袖:“他人還在半路上,跟林恒一起前來……這個林恒也是你一手提拔的,你總不會不認識吧?”

因為被沈溪的話嗆著,以至於張永再說話時帶著一股濃重的火藥味,似乎表明他此時有多氣憤。

沈溪點了點頭:“林副總兵我自然認識,隻是沒想到張公公會先一步到來,還以為你們會同時抵達,有人先去行在麵聖了呢!”

“若能麵聖,誰不希望先去見陛下?”

張永生氣地道,“奈何咱家前去請見,卻無人通傳,隻能到你這裡來探明情況。說吧,論功請賞,為何功勞簿上沒咱家的份兒?”

沈溪一聽,什麼都明白了,當即道:“怎麼,張公公以為本官沒有跟朝廷提奏?這麼想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

“張公公你人不在張家口堡,所以朝廷論功行賞時,先就此番從草原歸來的有功將士做出安排,包括張公公在內的留滯延綏的官兵以及犧牲將士的獎賞都沒下發,不曾想你張公公這麼快便到來。”

“至於你請見陛下卻不得傳報之事,本官可以幫忙奏請,不過要看陛下幾時有心情賜見。”

本來張永滿腔憤怒,因為到張家口堡後他發現論功行賞名冊上沒自己的名字,以為沈溪故意沒給他和馬永成申報,現在才知道原來沈溪申報過,隻是因為人不在,所以才沒有出現在名冊上,現在他心情好多了,脾氣終於沒有之前那麼暴躁了。

但他之前大發雷霆,表現得很過火,現在賠禮道歉有些難為情,所以乾脆不說話,坐在那兒,像是生悶氣。

沈溪再道:“其實本官倒希望張公公早一步見到陛下,將榆溪之戰前前後後的事情說明,現在本官的獎賞也沒拿到手,所以張公公彆以為本官在中間做了什麼手腳。”

張永不屑地道:“沈大人少在咱家這裡貓哭耗子假慈悲,你以為咱家不知道內情?陛下早一步送銀子到你府上了……陛下對你恩寵有加,每次都先把你的賞賜送到,就算之後不再賞賜,你也是大賺特賺。”

沈溪這才知道,原來張永心目中,判斷一件事的標準是賺或者賠,把什麼事都當作是生意來衡量。

沈溪微笑著說道:“陛下賞賜之事,為何本官從未聽說過,張公公卻可以先一步得到消息?看來張公公在陛下跟前消息很靈通嘛……那是否知道另一件事?”

沈溪故意沒把什麼事言明,其實是變相向張永壓力。

其實有些事不用說透張永也知道,正是因為聽到這件事,張永最後兩天才會馬不停蹄,甚至路上都沒有歇息過。

正是朱厚照下詔在二十四監職司太監、地方守備太監和監軍太監中公開選拔司禮監掌印,他才會如此心急。

世人對此可能不太關心,但張永不同,作為三朝老臣,又屢屢跟隨沈溪出征立下軍功,雖然每次都隻是跟著跑一遭,甚至基本是給沈溪出難題,扯後腿,但始終跟沈溪一起經曆過生死。

因為他的任務就是幫朝廷監督沈溪這個主帥以及軍中將領,取勝後,他的功勞也是必然的,他非常有希望成為司禮監掌印太監。

但問題是因為他留在延綏沒隨同沈溪一起追擊韃靼潰兵再入草原,使得他的功勞認定出現問題,他此番登門其實是想質問沈溪為何不帶他一起立功,而選擇性地忘記了根本是他自己不願意去。

張永道:“很多事,咱家隻是想將份內之事做好,所以沈大人不會怪責咱家在陛下跟前打小報告吧?不過要是沈大人願意跟咱家合作的話,咱家也不會不知道好歹,自會投桃報李。”

張永仍然不知好歹,不停地給沈溪甩臉色,甚至威逼沈溪主動表態幫他登上司禮監掌印之位。

沈溪心想:“這個張永是吃錯藥了還是怎麼的?難道連基本的人情世故他都不懂?莫非他真以為逮著我的小辮子就可以威脅我,現在的情況我已經領軍打了勝仗並順利凱旋,就算領軍時犯過一些錯誤,陛下又怎會怪罪?”

沈溪當即變臉,嚴肅地搖了搖頭:“張公公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吧,本官倒是想知道,此番領兵出塞,本官到底犯了多少錯誤,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嘛……好了,張公公旅途勞頓,該去休息了,本官會安排張公公見駕,但最終能否麵聖成功本官不會作任何承諾,張公公先到驛站好好歇息吧!”

這話一聽就知道沈溪翻臉了,尤其是沈溪沒有給張永安排起居,直接打發他去睡驛站,等於說眼前的談判正式破裂,沈溪不再給他留麵子。

張永一聽沈溪這話就後悔了,但他卻沒有表現出來,反而怒視沈溪,表示他生氣了,但心底卻知道自己根本沒發火的底氣。

沈溪道:“功勞認定方麵,本官會跟司禮監、內閣和兵部衙門打一聲招呼,張公公隻管回去等著,該得多少功勞,自有朝廷認定,但若有過失,也不得幸免,本官能做的就是據實以陳,若有開罪之處,望張公公見諒!”

說著,沈溪起身行禮,意思是,我不但奏請你的功勞,關於你臨陣退縮不肯隨軍重入草原的事情我也會提,你愛怎麼著隨你!

……

……

張永到張家口堡,看起來事情不大,而且剛到就順利拜見沈溪,讓人覺得內情不簡單。

當然,他跟沈溪談崩了,一見麵就公然聲討,最後還惹得沈溪不悅,情況簡直糟透了。但外人不知道這些,在他們看來,張永搶先馬永成一步到張家口堡,直接登門拜訪並得到沈溪召見,很可能是沈溪要支持張永競爭司禮監掌印的征兆。

張家口堡就那麼大塊地方,消息非常通暢,有什麼事第一時間便為各方勢力探知。

張永甚至沒有發現,當他入住驛站時,驛站驛丞對他格外恭敬,他以為是自己從戰場回來,得到這種尊重,卻不知主要原因是他去拜見沈溪這一事件已經開始發酵。

驛站這種迎來送往的地方,正是消息彙聚之所,在這裡工作的官員消息渠道要比彆人多得多。

小擰子是在一個多時辰後,從行在出來時得悉這個消息。

這兩天朱厚照天亮前休息,到中午時自然睡醒,一般小擰子會先去覲見,把外麵發生了什麼事情大概跟朱厚照說一下,然後退出來,伺候朱厚照日常起居的事情已不歸他來做,因為朱厚照安排了新差事,就是妥善安排回京事宜。

小擰子得知張永回來,並且第一時間見過沈溪後,要說緊張未必,因為他知道張永去見沈溪本身沒什麼,他對司禮監掌印的渴求沒那麼大,隻是覺得張永不在自己控製下,若其最終出任司禮監掌印,他在朱厚照身邊經營日久的勢力有可能遭到打壓,他最怕的就是沈溪跟張永站在一起,如此他的好日子算是到頭了。

小擰子趕緊去見麗妃,將事情大致一說,麗妃神色淡然:“張公公前來張家口堡,不去見沈之厚,還能去見誰?”

“嗯?”

小擰子一想,真是這麼回事!

張永本來就跟沈溪關係緊密,這次還奉皇命去給沈溪做監軍,到張家口堡後自然要先去見此戰的主帥,張永明顯是在為自己的利益奔走。

麗妃打量小擰子:“怎麼,你擔心到手的司禮監掌印之位,被人給搶走?”

小擰子一愣,他剛才還在為自己的愚蠢自責,但麗妃的話卻讓他稍微心安了些,因為他發現,自己越是緊張,麗妃對他的懷疑度越低,因為麗妃以為他是真心要競爭司禮監掌印這個位置。

小擰子趕忙道:“娘娘,張公公在內監的勢力不小,他又立下那麼多軍功,雖然每次都是靠沈大人獲取,但這也正是陛下信任他的根本原因!而且他在京城人脈關係,比起奴婢寬廣多了!”

麗妃嗤笑道:“本宮還以為你小擰子不在意誰來當司禮監掌印呢……這麼說吧,就算張永回來,他也得不到沈之厚支持,因為現在誰能充任司禮監掌印,已不看誰的軍功多寡,陛下明白一件事,換任何一人去沈之厚軍中做監軍,都會取得跟張永一樣的功勞,陛下在意的,是這位未來的司禮監掌印太監,是否真正幫他做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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