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9章 第二二九〇章 入城(2 / 2)

寒門狀元 天子 11548 字 10個月前

“但就怕他想跟誰聯合起來將陛下做掉,之前的戰事,分明就是他在背後算計,讓天下人都以為是陛下誤了他,以他的脾性,事前怎會對戰局完全沒有預計?說白了一切都在他的控製範圍內。”

……

……

又過了一日,鑾駕一行開到狼山腳下的媯水河畔,眼看距離居庸關僅有六七十裡,關於皇帝的情況受到更多人關注,最初對此不聞不問或者遵守規矩不願摻和進朝爭的人,也開始找沈溪一探究竟。

司禮監中,戴義和高鳳地位卓然,但他們跟沈溪沒多少私交,不敢隨便來問詢情況,不過張永那邊仗著跟沈溪關係匪淺,親自來見。

“……沈大人,咱就開門見山,陛下病了幾日,除您曾去探望過外,隻有陛下身邊近侍才能見到聖上……您是否給下麵的人說明一下情況,陛下病情到底如何了?”

張永目光熱切。

這回跟隨沈溪出征,他功勞很大,足可以此競爭司禮監掌印之位。要是能夠掌握皇帝的第一手資料,能為他參選提供不小的助力。

但沈溪對這個問題並諱莫如深。

“如果陛下龍體痊愈的話,自會出來接見張公公,否則再急也沒用……”沈溪搖頭道。

張永道:“是這樣的,咱家從江南找到些好東西,想進呈陛下,不知沈大人是否可以幫忙通傳一下,請陛下賜見?咱家絕對不會驚擾聖駕,隻遠遠看上一眼,把話跟陛下說清楚便可。”

沈溪笑道:“這種事,你難道不該去請示陛下?跟本官說,意義何在?”

張永陪笑道:“這不是無法麵聖嗎,隻有來跟沈大人說說……陛下身邊的人看得很緊,而陛下也一改過往習慣,不再熱衷於美酒、美人,這不大家都牽腸掛肚為之擔心不已麼?”

說話間張永偷偷打量沈溪,雖然平時大臣很難見到皇帝,但或多或少都能聽到君王縱情聲色犬馬行事荒誕不羈的消息,現在朱厚照突然沉寂下來,難免讓人心生疑慮。

“那等本官請示陛下,看陛下意思如何吧。”

沈溪隨口應付道,“明日一早便動身往居庸關,力爭入夜前抵達關塞……時候不早,張公公早些回去休息吧!”

……

……

皇帝的身體狀況,牽動了太多人的心,不過除了沈溪外沒人知道真相。

這天晚上開始有官員往營地送禮物,有給朱厚照的,也有給沈溪的,甚至連小擰子那邊也有不少禮物。

當晚有幾名官兵將兩大口箱子抬到沈溪帳篷內,等朱鴻將送禮來的人奉上的書函遞上,沈溪看了看,不由微微皺眉。

禮單很豐富,不是簡單的地方土特產,全都是金銀珠寶這類東西,合起來價值三四千兩,沈溪一看這架勢,便知道自己如今在朝廷算是怎樣一個定位,下麵地方官已開始拚命往他這兒送禮,儼然將他當作皇帝身邊頭號權臣看待。

朱鴻道:“大人,是否把禮物退回去?”

按照以前的習慣,沈溪不會收禮,即便收禮後也會返還同等價值的禮物,但這次送來的禮物太過貴重,沈溪沒法回禮,照理隻有全數退回這一途徑。

沈溪一擺手:“禮物留下來,明日用馬車拉著走便是。”

“是,大人!”

儘管朱鴻覺得沈溪這一決定很反常,但不敢出言質疑,連忙安排人著手進行裝運工作。

第二天早晨,又有人來送禮,數量仍舊不少,而且大有愈演愈烈的趨勢。臨近內關,很多人想趁著沈溪沒有返回京城前多給沈溪一些賄賂,如此便能先他人一步巴結到這位朝中炙手可熱的權臣。

這次收受禮物時,恰好遇上胡璉來通告當日行軍計劃。

對於沈溪收禮這件事,胡璉沒覺得多意外,大明官場這些私下饋贈雖然明令禁止,但因為官員俸祿太低,不會有人跳出來說三道四,而胡璉也一向把自己歸入沈溪派係,他畢竟是沈溪一手提拔,他自己也想過給沈溪送禮,感謝沈溪提拔之恩。

沈溪沒對胡璉解釋什麼,等胡璉將情況告之後,才道:“陛下那邊不是一直缺銀子嗎?下麵人送來孝敬,便當給陛下留作日常用度,借花獻佛。”

胡璉苦笑道:“沈尚書這又是何必呢?這些禮本來就是送給您的,轉贈陛下的話,豈不是跟天下人說您收禮的事情?”

沈溪道:“可以擺到明麵上談的事情,不需藏著掖著,陛下那邊我自會解釋,重器兄趕緊回去安排行軍事宜,爭取今天抵達居庸關。”

……

……

朱厚照足足又走了一天一晚才抵達蔚州衛城。

本來說昨天入夜前便抵達,但朱厚照實在太過疲憊,下午未時沒到便趴在馬背上睡著了,江彬怕出事,隻好臨時駐紮,到晚上朱厚照醒來後全身酸痛,精神全無,一點兒都不想連夜行路。

江彬無可奈何,隻好調來蔚州衛巡邏人馬,就近保護。

這幾天下來,朱厚照那股銳氣消失殆儘,因為實在太過疲乏,一直等到第二天淩晨,他才從帳內出來,精神頭依然不怎麼好。

養尊處優慣了的人,突然讓他連續露宿荒郊野外,身體肯定吃不消,此時的朱厚照明顯體力和精神均不支,再加上中秋過去天寒地凍,簡易帳篷保暖性能又不佳,導致朱厚照染上輕微風寒,身體越發不濟……本來花天酒地慣了,身體很虛,現在什麼毛病都出來了。

這天早上足足走了近三個時辰,一行終於抵達蔚州衛城,還沒等進城門,蔚州衛指揮使趙員便親自前來迎接,不過趙員不是歡迎朱厚照,而是專程來迎接江彬。

以前江彬是下級,趙員是上司,雖然現在彼此身份和地位都沒變,但江彬卻得到皇帝寵信,而且這次江彬名義上是回來公乾,所以趙員得悉消息後便趕來巴結。

趙員見到江彬後驚喜異常,此時後續人馬已將孤山河邊收獲的盜寇屍體全都運了回來,趙員對江彬大肆誇讚:

“……文宜兄,我早就說你有富貴相,這不,你才到宣府多久啊,便取得這麼大的功勞?以後咱兄弟可要多走動走動,到了京城也莫要忘了為兄啊……”

江彬看著趙員那恭維之色,心裡很得意,因為平時趙員待人刻薄,對下屬尤其嚴厲,使得江彬一直想找機會取而代之,現在曾經的頂頭上司低聲下氣跟自己說話,那種成就感非常的爽。

江彬為趙員引介朱厚照:“這位是朱公子,他奉皇命一起來蔚州衛城辦事,需要好好招待。”

“原來是朱公子,久仰久仰,快請入城,到了這裡就跟到了自己家中一樣,不需要有任何拘束……來人啊,為客人準備轎子,到了城裡豈能再騎馬?”趙員一擺手,馬上有人抬著八抬大轎過來。

朱厚照因染病和身心疲累,精神不濟,當下毫不客氣地下馬鑽進轎子,趙員特意留心觀看,見江彬為這位“朱公子”掀轎簾,馬上意識到這位朱公子來曆不簡單,隻是他暫時還沒有想到這位爺就是皇帝。

“難道是陛下派來的小公公?看年歲不大,油頭粉麵,說不定是陛下身邊得寵的公公!難道是那位傳說中的擰公公?”

一行進入城內,本來江彬要帶著朱厚照到自己家,但趙員卻執意帶他們到指揮使府邸吃酒。

聽到外邊說“到了”,朱厚照下得轎子,隻見前方庭院的門楣匾額不是“江府”,頓時不悅地指了指:“這算幾個意思?”

趙員笑著說道:“朱公子和江兄弟剛從宣府回來,旅途勞頓,我琢磨著一起喝杯水酒,找找樂子,再送你們回去休息。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江彬打量朱厚照,等候正德皇帝給出指示。

朱厚照皺眉道:“這一路實在太過疲倦,本公子要找地方休息,到哪裡睡無所謂,隻要有床就行……這府邸有睡覺的地方嗎?”

趙員一怔,“這位貴人倒是好對付,直接要個房間睡覺就可打發……這世間還有這麼簡單的要求?”當即笑著說道:“床榻有的是,指揮使府中庭那排廂房隨便住……朱公子裡麵請。”

江彬責怪道:“趙指揮使,豈能用普通廂房來敷衍朱公子,一定要最好的房間……你後院的正房就不錯。”

聽到這裡,趙員心裡多少有些不悅,他請江彬回來已算是很給麵子了。

雖然江彬得寵,但回京途中被派出來公乾,很可能是失寵的前兆,現在隨便帶個人來,既可能是太監也可能隻是結交的民間朋友,開口就要睡他的正房,無異於蹬鼻子上臉。

“這個……多少有些不便,內眷都在後院……”趙員神色為難地道。

江彬還想繼續爭辯,卻被朱厚照伸手阻攔,揚揚下巴:“無妨,有住的地方便可,困死人了,趕緊找地方睡覺!”說話間,朱厚照又打了個哈欠。

江彬道:“公子路上感染了風寒……要不還是先到我府上?以便請大夫診治?”

朱厚照皺眉:“已經到了門口,還要換地方?懶得折騰,就這裡了,趙指揮使是吧?趕緊找個院子,你們吃你們的酒,等本公子睡醒後再跟你們一起把酒言歡!”

此時朱厚照完全不客氣,你們說要招待我,那我也不把自己當外人,反正你們都是我的臣子,孝敬我是應該的事情。

趙員望向朱厚照的目光多少帶著一絲驚異,見江彬對這位小公子客客氣氣,他也就不再說什麼,心裡琢磨這位爺到底是何人。

等進到院子,朱厚照直接來到中庭,隨便找了個院子,還沒進門,便見有丫鬟出來送茶水,頓時將他的目光吸引過去,好似個豬哥般一眼看過去便拔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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