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0章 第二三〇一章 閨中事(1 / 2)

寒門狀元 天子 17259 字 9個月前

朱厚照又逃跑了,這次他準備去靈丘看看,為保密沒有選擇走相對好走的廣靈至靈丘的官道,而是直接從飛狐峪進山,由山間小道前往,以此來避開追兵,就算這一路儘是艱難險阻,要翻山越嶺他也渾不在意。

朱厚照離開蔚州一天後,小擰子、張永和錢寧等人仍舊毫無察覺,因為趙員的府宅太過封閉,門禁森嚴,怕得罪皇帝的他們根本無法一探究竟。

而馬九這邊卻得知真相,乃是雲柳派人前來通知,這讓馬九惶恐之餘,又對自己出差錯懊惱不已。

“……哥,怎麼回事?那小公子又私自逃跑了?這怎麼可能,我們明明已將指揮使府宅看住了,這兩天根本沒見有什麼人出來啊。”六丫覺得這個情報不可信,她對手下的斥候有著強烈的信心,自認為不會犯錯。

馬九搖了搖頭,拋開一切負麵情緒,鄭重地問道:“有多久沒見到江大人了?”

六丫仔細回想了下,答道:“大概從昨天下午開始就未再露麵。”

馬九搖頭輕歎:“那便是了,應該是他已護送公子離開蔚州,所以才沒有跟以往一樣,到處去搜羅好吃好玩的東西。咱們得趕緊動身,這次已經晚了一天,若出了事沒法回去跟大人交待!”

六丫嘟嘴道:“不是說雲侍衛神通廣大麼?這次怎麼她也不靈光了?”

馬九黑著臉道:“說什麼呢?此番若非雲侍衛派人前來通知,我們還被蒙在鼓裡,傻傻地在這兒等待,要是出了事情誰都不好交待……我得趕緊派人通知大人,告知公子已繼續行程,這下有得折騰了。抓緊時間收拾東西,儘快出城,咱們按照雲侍衛提示的路線走。”

……

……

朱厚照突然離開蔚州,事發突然,沈溪得知這個情況已經是下午臨近晚上,此時距離朱厚照出發已過去六七個時辰,得益於他手下情報係統傳遞信息快捷通暢,沈溪才能大致保持跟蔚州的消息對稱,但即便如此他也感到鞭長莫及。

“這小子居然一頭紮進蔚州南麵的大山裡去了?我看過那片山林的資料,平均海拔都在一千五百米以上,很多地方甚至高達兩千多米,我記得在山頂處好像有片草原,後世挺出名的。”

“唉,這下麻煩大了,山林間消息傳遞更加困難,就算有快馬怕是也無法將消息及時而準確地傳遞出來,要是遇到危險怎麼辦?此前已經遭遇兩次險情,臭小子依然不吸取教訓,江彬那佞臣隻知道一味逢迎,從不勸阻……現在該怎麼做才能讓他回心轉意?”

沈溪對朱厚照的表現極度無語。

此時的朱厚照就好像一個無法無天的熊孩子,沒有任何人能管束,作為弘治皇帝唯一的兒子,他自小便缺少管教,如今又處在十七八歲的青春叛逆期,現在母親根本管不了他,完全就是任性妄為。

沈溪沒有去見陸完和王敞等人,他不想製造出一種自己隨時都緊盯著皇帝的權臣形象,而是親自去見隆慶衛指揮使李頻,借調人手。

當李頻得知沈溪要從他手下調人手去蔚州,不無惶恐地問道:“大人,這個節骨眼兒上,您要調兵?”

沈溪歎道:“從道理上來說,我不該跟你借調人馬,但現在涉及陛下安危,我必須得從你這裡抽調二百精銳,在蔚州至廣昌一線設防,防止陛下遭遇不測……隻有官兵才能嚇阻山匪,對陛下起到切實的保護作用,你明白嗎?”

李頻苦著臉道:“大人,您要派人去保護陛下,卑職能理解,但這借調人馬……需要調令啊。”

沈溪點頭:“調令我會以兵部的名義下發給你,你放寬心,這次的事情絕對不會有人說三道四,總歸你聽令行事即可。還有……若外人問及,你便說這是我的命令,剩下的事情不用多講,涉及情報傳遞還有陛下安危,不能胡亂說話!”

因為沈溪出征草原的嫡係兵馬留在了宣府,按照計劃後續會打散後調往九邊各處,等於說現在他手上沒有趁手的部隊。

或者說即便他擁有這樣一支奇兵,也不敢隨便調遣,因為這樣一來彆人會懷疑他居心叵測,想要對朱厚照不利。

李頻出兵則不同,雖說繞了一層關係,但畢竟隆慶衛的官兵隸屬於萬全都司,願意聽從沈溪的命令弑君的可能性很小,如此一來可以讓朝中對他的非議聲少很多。

在這時時刻刻被人盯著的關鍵時候,沈溪做任何事都隻能小心謹慎。

……

……

李頻對沈溪唯命是從,當沈溪開出兵部調令,雖知道如此做可能不那麼合規矩,但還是遵命抽調二百兵馬給沈溪,當然心裡多少有些忐忑。

這邊兵馬剛開出居庸關,立即引起各方勢力留意。

戴義和高鳳第一時間登門拜訪,卻被沈溪的侍衛拒之門外。

“沈大人這是怎麼了?突然從居庸關調兵,難道是陛下那邊出了什麼狀況嗎?”沈溪寓所門口,戴義神色緊張,向守候在門前的王敞問道。

王敞是跟隨陸完過來的,但他沒有入內,隻有陸完一人進去,外人以為沈溪在裡麵跟陸完說什麼,卻不知此時沈溪並不在居所內。

王敞安慰道:“兩位公公不必心急,等問清楚不就知道了麼?瞧,人不是出來了?”

說話間,陸完從宅子裡出來。

得知沈溪不在內後,陸完沒久留,準備跟王敞商議對策,卻未料在門口遇到前來探問情況的戴義和高鳳。

“兩位公公,這是作何?”

陸完沒有點破,笑眯眯地問道。

高鳳走過來道:“陸大人,您這是進去見過沈大人了?聽說沈大人從隆慶衛調了一些人馬出城去了,可有問清楚是怎麼回事?”

陸完微笑著說道:“太行山地區流竄著一些流寇,陛下如今在蔚州,自是要派人馬去護衛陛下周全……區區二百人不需要通過司禮監核準吧?”

誰都知道司禮監掌印太監空缺,如此也意味著這種調兵奏疏即便送到司禮監也是徒勞,更何況還要走內閣這條線,會讓事情無限期拖延下去。沈溪直接跳過這些步驟,直接以兵部名義調動地方兵馬,且數量不多,雖落人口實,但也算是為保護皇帝安全所走的一招無奈之棋。

戴義急道:“沒有陛下準允,就算有兵部手令,也不能隨便調兵吧?”

王敞一看這架勢,立即板起臉來。

或許沈溪所做決定真的亂了規矩,但他跟陸完是兵部侍郎,就算隻是維護兵部的利益也該跟沈溪這個上司站到同一立場上,共同進退。

王敞反問道:“陛下如今人不在隆慶衛,且到現在為止,張公公他們在蔚州都沒見到陛下,聽說還因為請見挨了板子,臥榻不起……如此還要征求陛下同意?兩位公公,這屬於權宜之計,難道你們不懂?”

“這是要出大事啊!”高鳳無奈地道。

陸完氣定神閒,笑眯眯地說道:“不管出什麼事,都有沈尚書這個高個頂著,自打對草原用兵開始,陛下行止不都是兵部衙門預先做的安排?從頭到尾,沈尚書都計劃周詳,這才有了對韃靼的大捷,相信此番沈尚書也不會讓人失望,兩位公公儘管把心安回肚子裡便可。”

“這……”

高鳳看了戴義一眼。

戴義雖然也很著急,卻沒什麼辦法,畢竟名義上對韃靼的戰爭還未結束,隻要兵馬一日不回京,沈溪作為此戰副帥,就對宣大、三邊等地兵馬擁有統調權,調區區兩百兵馬根本不算一回事。

退一步說,就算沈溪被剝奪領兵的權力,但他以兵部的名義從居庸關調二百人去護駕,本身也沒問題。

“咱家是否可以進去見見沈尚書?”戴義問道。

陸完搖搖頭:“最好彆見,沈尚書焦慮陛下安全,正儘可能在他能力範圍內調動人手,兩位公公就不要給他添亂了,請回吧!”

……

……

戴義和高鳳走了,儘管沒見到沈溪,但他們還是稍微心安了些,如同陸完所說,出了事也是由沈溪來扛,跟他們關係不大。

皇帝失蹤,內閣首輔跟司禮監掌印空缺,整個朝廷的決策層純屬擺設,沈溪作為兵部尚書主動站出來主持大局,無可厚非。

陸完由始至終都沒說沈溪不在居所內。

等回到驛站內,陸完才將真實情況告知王敞。

“這……之厚去了何處?”王敞聽到消息後略顯緊張,沈溪不在,問題可大可小,他還在琢磨其中關節。

陸完無奈搖頭:“隨從告知,之厚入夜便出去了,到隆慶衛指揮使官邸借調人馬,然後就不見蹤跡。”

王敞詫異地問道:“消失了?這不恰恰證明,沈尚書背地裡還有計劃,說不一定他直接跟隨那兩百官兵去了蔚州……唉,他做決定前,怎麼沒跟你我打招呼……”

陸完沒說什麼,就在二人沉默以對時,門口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

“兩位大人,沈尚書派人前來通知,請陸大人即刻回京,這裡有他的調函。”門口傳來侍衛的聲音。

陸完過去將門打開,從侍衛手中接過調函,看完後不由眉頭緊皺,王敞替他將侍衛屏退並將門關上,問道:“之厚此舉是什麼意思?”

陸完皺眉:“若所料不差,之厚確實想去蔚州走一趟,勸陛下回京,而兵部不可無人坐鎮,尤其中原之地叛亂叢生,亟需平息……由於對草原用兵,今年黃河水患沒得到根本性治理,難民無家可歸,終於釀成大規模叛亂……”

王敞道:“治理水患賑濟災民,不應該是戶部尚書應該做的事情麼?”

“戶部尚書楊應寧,有這個能力?”

陸完扁扁嘴,沒有回答王敞的問題,繼續道:“沈尚書若要去蔚州,無需跟人請示,說不定此刻真的已南下了。既如此,我就先回京城,兵部需要有人處理公務,你可以留在居庸關,大軍駐留此處,出了事也好有個照應。”

“你就這麼走了?”

王敞皺眉問道。

陸完笑了笑:“有之厚在,這邊至少有個做主的,他要是離開了,還不得什麼事情都扯皮?咱索性順勢而為,先回京師,如此總該不會出問題吧。”

……

……

沈溪當晚去了何處,以及是否直接出城往蔚州去追趕朱厚照,沒人知曉,陸完卻開始收拾行囊,準備次日一早返回京城。

京城形勢還算太平,尤其是朱厚照下達解除戒嚴令後。

解除戒嚴是朱厚照離開張家口前,由沈溪提議並促成聖旨下發,最後經張太後準允而貫徹落實。

雖然戒嚴令解除,但京城宵禁跟城門巡查仍在,隻是白天民眾已經可以隻有活動,而不像以前那樣隻有一早一晚才能出門。

沈家這幾天一片太平,尤其是在正德皇帝送來賞銀後。

沈溪的軍功沒有最終認定,到底是繼續留任兵部尚書,還是封侯,沒有具體消息,不過小道消息滿天飛,甚至連周氏都得知一些情況,說自己兒子可能會直接被賜封爵位,她高興之餘趕緊過來問謝韻兒,卻在兒媳這裡沒有得到任何答案,隻得失望而歸。

謝韻兒將家裡女眷集中到一起,傳達了沈溪的意見,大概意思是讓家裡安心,大軍已回到外關內,現在一切安穩,隻等他平安歸來便可。

家裡女眷對沈溪自然很想念。

到底沈溪所娶都是如花似玉的美人,正是青春少艾,沈溪又不是四五十歲的老邁之人,二十多歲正值盛年,家裡對他的歸來充滿期許。

也就在同時,京城一處彆院內,馬昂的妹妹馬憐還在苦苦等候沈溪的消息,沈溪並沒有派人回來告之她近況。

倒是她嫂子將馬昂的消息帶回,馬憐終於知道沈溪已得勝歸來,馬昂的意思是妹子之前的付出完全值得,馬家終於通過巴結沈溪重新崛起,馬昂如今獲得軍功和賞賜,晉升指日可待。

“……你兄長暫時留在西北,不過年底前會回來,軍中事務繁雜,有些事一時間難以解釋清楚。”

女人還在說著什麼,不過卻隻是敷衍自己的小姑子,馬憐心思慧黠,自然能聽出其中因由。

馬憐道:“應該是大人獲得很高軍功,怕被人猜忌,所以才將麾下嫡係兵馬留在西北,後續再想辦法調回京城吧?”

女人搖搖頭:“這些事情我不太懂,你大哥也不是很明白,他送回的是家書,不能隨便透露軍事機密,但立功後能寫信回家就已經是莫大的功德,你天天待在宅子裡,好像籠子裡的金絲雀一樣……我倒是知道一些市井消息,你還想了解什麼?”

馬憐關切地道:“大人幾時回來?”

“之前說要不了多久就會回來,但現在好像鑾駕留在居庸關,大人要隨侍君前,暫時回不來。”女人秀眉微蹙,顯得很難理解,“有些事不是咱小老百姓能理解的的,誰知道內情如何呢?皇上老兒就是不想回來,沈大人能怎麼辦?”

馬憐微微皺眉:“大概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吧,外麵沒有傳言?”

“有。”

女人道,“說是皇上老兒外出遊玩去了,連軍隊都不管,沈大人隻能留在居庸關收拾殘局……這剛打勝仗就出這麼大的亂子,皇上老兒做事真不靠譜,京城沒有出問題就算是好的。好在戒嚴解除了,這幾天我才能出來走動,以前京城緊張兮兮的,生怕外夷殺過來……”

雖然馬憐守在閨房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但先前京城的居民差不多跟她一樣,因為戒嚴的事情,使得城內一直處在高壓管控下。

這邊嫂子還在那兒說著什麼,馬憐卻開始想起心事來。

對她來說,最關心的自然是沈溪幾時回來,什麼時候能來看望她,給她名分等等。

“大哥現在有了功勳,下一步不知提拔到什麼位置?”馬憐又問了一句。

女人搖頭:“你大哥對我怎樣,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會跟我說這麼多嗎?咱女人啊,管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男人興咱就跟著沾光,若男人淪落咱就倒黴唄……咱們馬家雖算不上大門大戶,總歸是官宦人家,這官宦之家的女人能隨著自己的性子做事嗎?”

馬憐道:“嫂子比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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