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八九章 各有技術(2 / 2)

寒門狀元 天子 11826 字 10個月前

“沈先生……”

朱厚照將求助的目光落到沈溪身上,似在等這個先生給他出謀劃策。

眼見院子裡有些騷動,那些大臣都站起身準備迎接張太後,連侍衛都不知該如何應對,而張氏兄弟更像是找到救星,滿臉都是喜色。

沈溪低聲對朱厚照道:“陛下,太後親臨,按照規矩還是要迎接的。”

朱厚照滿心惱恨:“太後怎會隨便出宮?是哪個多嘴多舌的家夥把消息傳給太後?”

但就算心裡再不甘心,但朱厚照還是按照沈溪吩咐,一起往府門去了。

而後隨著高鳳現身,張太後一身錦衣華服,在宮女和太監引路下進入沈家前院。

“參見太後娘娘。”

這次由張懋和夏儒先過去給張太後行禮,二人到底是勳貴和國丈,跟宮中女眷關係一向不錯。

張太後麵無表情地站在那兒,目光炯炯,顯得很有威儀,而朱厚照則沒有上前,甚至於還躲到沈溪身後,不想直接麵對母親。

沈溪拱手行禮,沒有說什麼,而張太後的目光還在院子中環顧,當看到兩個弟弟衣衫不整記的狼狽樣,目光中充斥著一股憤怒,但這股憤怒並非是針對兩個弟弟,更像是對那為難張家之人,也就是沈溪。

“太後娘娘,您要為臣弟做主啊,有人誣陷張家人謀反……嗚嗚……”

張延齡見到姐姐到來,直接上前,跪在地上,嗚咽著說道。

張太後厲聲喝道:“誰這麼大膽,敢誣陷我張氏一門?我張氏一門素來忠烈,哀家更與先皇係結發夫妻,莫非有人想造反,公然挑唆我大明皇族內部關係?”

這指責,分明是衝著沈溪說的,目光也是直接落在站在張懋等人身後的沈溪身上。

朱厚照這回倒未躲避,越過沈溪,大聲質問:“母後,你有問過青紅皂白嗎?朕的兩個舅舅,不但跟倭寇勾連,更是意圖謀逆,公然派人刺殺朕,難道朕不能審問他們?”

朱厚照從未想過推卸責任,直接把事情攬到自己身上,說話的語氣非常強硬,但沈溪還是能聽出朱厚照在張太後麵前有股發自內心的膽怯,就像是做錯事的孩子在跟自己的母親狡辯。

張太後怒道:“皇上,你被奸人利用,難道沒有覺察?他們是你的親舅舅,怎會做出刺殺之舉?國舅,哀家說的是否有錯?”

“是啊,太後娘娘,我們兄弟二人根本沒有派人刺殺陛下,都是宵小之徒從中挑唆。”

來了救星,張鶴齡也不再檢舉弟弟了,改而跟姐姐求情,他很清楚目前隻有張太後能救他二人。

張太後道:“散了!散了!這種荒唐至極的公堂,居然設在大臣府上,簡直是要讓天下人笑話……若是大明百姓知道你們這麼審問國舅,怎麼保存皇帝的威嚴,怎麼讓大臣為皇家效命?皇帝,難道你忘了你出征後,是誰為你鎮守後方,讓大明京師穩固?”

朱厚照氣得臉頰通紅,被燈籠映照下,仿佛要滴出血來一般。

氣急敗壞之下,朱厚照握緊拳頭,大聲說道:“朕已找到證據,現在就差給二人定罪,連壽寧侯自己都承認罪行,母後這是要指鹿為馬不成?”

張太後一愣,隨即看向張鶴齡,問道:“壽寧侯,被人誣陷,你也會認罪?”

這話言之鑿鑿,一口咬定被人誣陷,算是光明正大給張氏兄弟撐腰,張鶴齡馬上道:“太後明鑒,臣弟乃是被人所迫,並未認罪。”

朱厚照氣得夠嗆,剛才在他麵前認罪要揭發弟弟的人,現在居然仗著太後撐腰,在他麵前耍賴,讓他更覺得自己這個皇帝毫無尊嚴,但對此他就是沒有辦法,隻好回過頭,將目光落到沈溪身上,讓自己的先生站出來好好懲治張氏兄弟。

朱厚照道:“沈先生,你來說這案子罷。”

“是,陛下。”

沈溪拱手領命,但還沒等他說話,那邊張太後已經憤怒拂袖。

“沈尚書,你乃朝臣,沒有資格在這裡議論皇室中事,皇家內部事務還輪不到你一個臣子來管!”

沈溪拱手道:“太後說的是,皇室家事微臣的確沒有資格來管,但問題是現在有人意圖謀逆,危害大明江山社稷,更有人公然在沿海島嶼練兵,跟倭人勾連刺殺陛下,人證物證俱在……”

“全都是誣陷!”

張太後仗著自己是皇帝的母親,直接打斷沈溪的話,一副蠻不講理的模樣……整個天下也隻有她跟朱厚照擁有不講理的資格,而大臣對此確實無可奈何,除了朱厚照外,沒人能跟張太後叫板。

朱厚照近乎是暴怒地質詢:“請問太後,這大明江山到底是姓朱,還是姓張?請您給個明確的說法!”

這話朱厚照近乎是蹦起來說的,當他話音落下,張太後愣住了,她從來沒見過兒子這樣生氣,在她的印象中,兒子不過是個屁大點的孩子,怎麼有能力執掌江山?更彆說是主持什麼大事!

朱厚照道:記“壽寧侯和建昌侯為非作歹,欺壓良善,橫征暴斂,剛才這麼多大臣都是清楚聽到的,可不是朕冤枉他們……尤其是建昌侯,甚至跟倭人勾連,公然行刺朕……自古以來,但凡是謀逆一律殺無赦,難道到了你們張家這裡,就要公然改寫曆史,甚至讓朕對你們寬厚仁慈?”

張太後愣在那兒,半晌之後才道:“皇上,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你是朕的母親,你公然包庇你兩個弟弟,危害大明社稷,朕不會對你如何,但你的兩個弟弟卻是謀逆,要你兒子的性命……哼,朕今天非要給他們定罪不可!”朱厚照已經被張太後的胡攪蠻纏徹底激怒。

張太後道:“皇上,你不能被奸人挑唆。”

朱厚照怒道:“什麼奸人?關於兩個國舅謀逆的案子,是朕親自派人調查的,現在所有證據也都是朕提供給沈尚書的,母後你不會是想說,在場的都是奸臣,你的兒子更是奸邪之首,隻有你兩個弟弟才是忠直之臣吧?請問他們到底是對誰效忠?對你們張家?還是朱家?”

這話把張太後嗆得說不出話來,恰在此時,謝遷從側院出來。

謝遷聽說張太後來了,本想出來據理力爭,但在聽到朱厚照憤怒之下說出的話,感覺今天的問題大了。

涉及國本之爭,很可能連張太後都解決不了眼前的麻煩。

“陛下息怒。”

張懋老奸巨猾,趕緊出來說和,也不就事論事,更像是出來搗亂。

“陛下請息怒。”

隨後所有的聽審大臣全都跪下勸說。

這純屬“技術性”發言,遵循的也是儒家的中庸思想,總歸現在勸說皇帝息怒是順理成章的事情,算不上是偏幫誰。

朱厚照還想繼續發言,卻被沈溪搶白:“陛下,此案涉及人太多,不如日後再審?”

朱厚照轉過頭,驚訝地看著沈溪,問道:“沈先生,你怎麼也讓朕將案子押後?”

沈溪使了個眼色,朱厚照見狀愣了一下,皺眉沉思,“今天有人壞事,將太後給搬了出來,現在當著太後的麵要把朕的兩個舅舅定罪怕不是那麼容易,沈先生的意思是讓朕把人下獄,等回頭再審,那其實從結果來說也是一樣的吧?”

“哼!”

朱厚照開始學得老謀深算,拂袖轉身往東廂院子而去,等走到半路,回過頭道,“先將兩個犯事的國舅押下去,等朕出來後再審!”

江彬一看這架勢,馬上領命:“是,陛下!”

張太後怒道:“哀家倒要看看誰敢!”

她覺得以自己的威嚴,完全能壓得住那些文臣武將,當兵的更不在話下,但她萬萬沒料到江彬是個隻認皇帝命令的人。

江彬倒不是不識時務,而是他到了京城後壓根兒就不覺得太後有什麼權威,現在他想在皇帝麵前證明自己的忠誠,就要完全以皇帝的命令為優先,根本就當張太後的話是在放屁。

“拿下!”

江彬親自上前,帶著從蔚州衛抽調來的弟兄,當著張太後的麵把人拿下。

張太後有點傻眼,自己把這麼多大臣都震懾住,卻連一個不知從哪來的武將都搞不定。

“大膽……”

張太後沒說什麼,旁邊高鳳已在喝斥。

江彬朗聲道:“陛下有旨,任何人不得違抗,否則格殺勿論!將人押下去!”

張太後目瞪口呆,看著她的兩個親弟弟被眼前的軍士拿下,往西廂院子押去,張太後一時沒站穩,身體搖搖晃晃,差點兒暈厥倒地。

“太後娘娘,您沒事吧?陛下,太後娘娘氣暈了……”高鳳趕緊喊道。

張太後這一“暈”,更像是技術性動作。

大明以孝義治天下,皇帝更要成為天下人表率,張太後記想用最後的方法來對付自己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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