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三三章 娶個祖宗當皇後(1 / 2)

寒門狀元 天子 18052 字 9個月前

() 到正午時,朱厚照仍舊沒把迎親隊伍等來,越發著急了。

張苑出去打探消息沒回,小擰子也不知該如何應付,朱厚照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坐立不安。

一直到日頭開始西斜,張苑才一路小跑過來,還未等他踏入乾清宮內,朱厚照已疾步衝到門口,大聲問道:“怎麼樣,人來了嗎?”

“來了。”

張苑興奮地回答,“皇後彩輿已到奉天門。”

朱厚照滿臉喜色:“朕這就過去迎接。”

朱厚照的反應讓小擰子大感意外,心道:“不對啊,沈小姐明明是個小丫頭片子,陛下跟沈小姐成婚主要是為籠絡沈大人,況且陛下之前對黃毛丫頭從來都沒什麼興趣,為何此番會如此急切要見沈小姐呢?”

張苑道:“陛下,您既未出宮去迎娶皇後,便不方便親自迎接……陛下這會兒應該立即換上冕服,前往奉天殿等候……皇後要在奉天門外等候禦旨,您要派人前去傳召,彩輿才可進奉天門。”

朱厚照有些意外,問道:“真是這樣嗎?”

張苑麵色稍微有些尷尬,心想:“陛下又不是第一次迎娶皇後,怎麼連一些基本的禮數都不知?”

轉念一想張苑就明白了。

之前皇帝的婚事完全就是被人包辦,以至於朱厚照根本就沒有選擇的權力,而當時朱厚照采取的也是拒不配合的策略,到現在都沒跟夏皇後同房。

小擰子道:“陛下,是這樣啊。”

朱厚照一甩袖,大聲道:“那還等什麼?趕緊把朕的袞冕找過來,朕就在這裡換衣服,然後往奉天殿去!”

……

……

朱厚照一直在乾清宮等候,以為所有禮數都會在乾清宮完成,等知道規矩,匆匆換上祭祀天地、宗廟、社稷、先農和舉行冊封、大婚時才能穿的玄色冕服,帶著小擰子和張苑到了奉天殿,方知曉這邊已安排好儀仗,就等他跟沈亦兒兩個正主出現。

雖然朱厚照沒有大宴群臣的意思,不過還是有禮部和內府的大批官員等候,禮部尚書費宏見到朱厚照到來,趕緊過去行禮,他已在此等候小半天。

朱厚照一見麵便不悅地問道:“費尚書,怎麼不派人去乾清宮通知一聲?朕不知要過來,不然的話朕也不會在那邊心急火燎等候了……沒耽誤吉時吧?”

費宏道:“並未耽擱。”

朱厚照點頭道:“那還等什麼?開始吧。”

費宏趕緊招呼傳旨的人前往奉天門去宣讀冊封皇後的製諭,女官將早就準備好的九龍四鳳皇後冠送到奉天門,將鳳冠佩戴於皇後頭上,再由儀仗隊迎接,在女樂鼓匠的吹打中將皇後一行迎到奉天殿前。

……

……

奉天殿前。

朱厚照站在高高的台階上,從上往下看,此時皇後已走下彩輿,正在女官和太監的引路下,往奉天殿而來。

鼓樂聲悅耳!

朱厚照忍不住想下去迎接,卻被張苑和小擰子等人提醒要留在台階上等候。

等到新皇後走到奉天殿台階下,盈盈下拜,朱厚照差點兒就要喊“免禮”,忽然想起這會兒好像沒他什麼事,因為就算他喊了,在如此嘈雜的環境下,下麵的人也聽不到。

本來皇帝跟皇後應該一同登階,不過因朱厚照未出宮門,所以新皇後隻能自己走上台階。

一直等沈亦兒登上高台,步行至朱厚照跟前,費宏才趕緊過來行禮:“陛下,婚禮可以舉行了。”

朱厚照望著鳳冠霞帔覆身的沈亦兒,雖然看不清珠簾後麵的容貌,眼睛卻有些發直,隨口道:“那還等什麼?開始吧!”

隨即鼓樂聲變,朱厚照和沈亦兒走到香案前,跟平常人家的婚禮是夫妻共同拜天地和高堂有所不同,皇帝此時不需下拜,而是皇後走到香案前下拜四次,再由宣冊官宣讀禦旨,加封皇後誥命。

本來新皇後應該在女官指引下冊賞參加婚禮的女官和主婚的禮部中人,不過因沈亦兒並非正統皇後,而是在有皇後的同時又定下的“西宮皇後”,使得許多規矩無法施行。

冊封的詔書宣讀完畢,朱厚照側頭問道:“現在該做什麼?”

這問題問得在場之人很尷尬,甚至連沈亦兒都有些不滿,嘟噥道:“我背了好幾天的禮數,卻發現實際跟背的大不相同,你事前都不問一下麼?”

聲音不大,隻有朱厚照、張苑和小擰子,以及侍立一旁的女官能聽到,不過當奴才的自不會有什麼反應,隻有朱厚照麵色尷尬地看了沈亦兒一眼。

費宏解釋道:“陛下,該往奉先殿拜先帝了。”

……

……

因為冊封皇後已完成,此時外官的差事差不多已結束,剩下的事情可以轉交給內官。

朱厚照帶著新皇後去奉先殿祭拜老朱家家廟,這也是婚禮的一部分,算是對列祖列宗告知新皇後的到來。

雖然沈亦兒在合法性上存在一定問題,不過既然定了沈亦兒為皇後,那她就有拜謁奉先殿的資格,這也是旁人不能改變的現實。

朱厚照不管什麼合法性的問題,總歸隨心所欲慣了,當即便要拉著沈亦兒的手一起走,沈亦兒卻將雙手搭在身前,好像根本就沒看到朱厚照伸過去的手一樣。

張苑趕緊伸出自己的手臂:“陛下,讓老奴扶著您。”

朱厚照這才知道原來自己不能跟新皇後牽手走路,如果按照他的想法,現在抱著或者是背著新皇後去奉先殿最是溫馨浪漫不過。

等皇帝跟新皇後從奉天殿前離開,費宏長長地鬆了口氣,感覺自己肩膀上的壓力突然消失,心裡嘀咕道:“總算把麻煩事交到內官手裡了!”

……

……

如費宏所想,皇帝大婚日的表現完全可以用錯亂百出來形容。

朱厚照迎娶過皇後,但完全不懂規矩,甚至連一些簡單的禮數都不想遵守,做事隨興而為,使得下麵的人不知該如何應付。

禮部官員把自己的差事完成,便開始撤儀仗,費宏懷著輕鬆的心態出宮。

不過內官這邊便要頭疼一陣子了,高鳳和張永作為迎親正副使,此時便焦頭爛額。

朱厚照拜奉先殿時,沒人敢計較步數和叩拜禮數的問題,皇帝任性慣了,新皇後好像也不講規矩,二人儼然小孩子般,這場天下矚目的婚禮似乎隻是為了玩過家家,絲毫也不顧體統。

好在這裡是皇宮苑,沒有外臣在場,就算皇帝和皇後出一點小小的紕漏也是可以理解的。

拜謁結束,朱厚照對侍立一旁的張苑問道:“現在可以回乾清宮了吧?”

張苑道:“陛下,該到交泰殿才是。”

“那就在前引路。”

朱厚照先對張苑大呼小叫,這才用笑眯眯的目光望向沈亦兒,道,“皇後,跟朕一起去交泰殿,今晚便在那裡洞房。”

“哼!”

沈亦兒用如此方式回答朱厚照。

朱厚照突然感覺背脊一陣發涼,意識到要跟沈亦兒洞房不那麼容易,他猛然記起之前對沈溪的承諾,如果沈亦兒不肯就範的話,他不能勉強,而且沈亦兒有自行決定離開皇宮,跟皇帝和離的權利。

朱厚照在跟沈亦兒一起往交泰殿去時,心裡打鼓:“朕不會第一天迎皇後進宮,當晚便要跟皇後和離,然後被天下人恥笑吧?”

等轉念一想,他稍微鬆口氣,心想:“沈家到底顧體麵,沈尚書又是朕的先生,他不會讓朕為難。”

隨即他又覺得哪裡不對,身體突然一顫,眼睛瞪圓:“不對啊,現在的問題不是沈尚書是否會為難朕,而是眼前這小祖宗……她可不會跟朕講規矩,如果她要亂來,那該怎麼辦才好?”

朱厚照跟沈亦兒被人群簇擁到了交泰殿內,此時婚房已備好,不過皇帝和新皇後不忙著上龍榻,而是要先喝交杯酒。

整個儀式顯得很複雜,皇帝跟皇後對向而坐,太監端著放著幾樣菜品的托盤呈遞到皇帝和皇後麵前,女官則將四個金爵盛滿酒水,交由皇帝和皇後喝。

交杯酒並不需要真正勾手,對向而飲便可。

對於朱厚照來說,喝酒並不是什麼稀奇事,喝幾杯不算什麼,不過沈亦兒此前卻從未喝過酒,兩爵酒下肚,便感覺到自己小臉發燙,頭開始暈乎乎的。

喝過酒後,朱厚照和沈亦兒開始吃菜。

朱厚照對於菜肴沒什麼興趣,沈亦兒卻拿起筷子將自己麵前那個托盤上的菜一樣吃了幾口。

而後有主食,也就是米飯送上。

沈亦兒又吃了兩口,才將那股暈乎乎的醉意給暫時壓過。

“差不多了吧?”朱厚照不太想讓人打擾他跟沈亦兒的好事,對旁邊主持婚禮的高鳳問道。

高鳳趕緊上前來:“陛下,還有一些禮數未完成。”

朱厚照道:“哪裡那麼多禮數?這都什麼時辰了,該讓朕跟皇後獨處了吧?”

“啊!?”

高鳳很意外,並不覺得眼下時間很晚了,畢竟外邊太陽掛得老高,皇帝這就著急要跟新皇後洞房了麼?

高鳳還想說什麼,此時張苑插嘴:“陛下說可以簡化便簡化吧,把要緊事完成便可。”

高鳳道:“老奴遵旨……你們可以過來了。”

但見之前陪同皇帝和沈亦兒出席婚禮的太監和女官都走過來,跪成兩排,朱厚照皺眉問道:“怎麼,是要來討賞嗎?”

高鳳回道:“回陛下的話,按照禮數,‘帝從者後之饌,後從者帝之饌’,也就是說您和皇後娘娘要賞賜諸位奴婢飯食。”

高鳳話裡的意思,是在這次婚禮中皇帝身邊的隨從要吃掉皇後吃剩的食物,而皇後那邊的女官和太監要把皇帝吃剩下的食物也吃乾淨,不得有剩餘。

朱厚照擺擺手:“趕緊吧。”

本來食物準備得就不多,而在場參加大婚典禮的奴婢卻不少,他們當場用飯,一人分不到多少,吃過後還覺得意猶未儘。

“還有什麼?”

朱厚照見吃得差不多了,心煩氣躁地問道。

高鳳道:“可以入內了。”

張苑出來招呼兩下,馬上那些太監和宮女都站起來,退出交泰殿,整個殿內隻剩下朱厚照、沈亦兒、小擰子、高鳳、張永和張苑自己。

朱厚照皺眉:“他們都下去了,你們還杵在這兒作何?”

張苑先道:“老奴告退。”

隨即張苑將東西收拾好,沈亦兒站起身往寬大床榻方向而去,小擰子、高鳳和張永自然不敢多停留,都退出殿外,將門從外麵關好,不過這幾個太監卻都不著急走,大有要聽牆角的意思。

之前一個皇後進宮,根本就沒跟皇帝圓房,現在新皇後入宮,年歲這麼小,皇帝是否能下得起手“臨幸”沈亦兒,這都難說。這些太監各自都懷著不同的心思,而高鳳那邊更多是想得到確切消息後告知張太後。

張太後對於皇帝是否能跟新皇後洞房很在意,甚至張太後也動過“廢後”的心思,既然現在兩個皇後並存不合規矩,那隻能承認之前給朱厚照安排的婚事不妥,不如進行矯正,讓沈亦兒當皇後似乎更為妥當。

不過始終隻是設想,沒到落實的地步,其實張太後對沈亦兒入宮也不是很滿意,這跟沈溪與張家之間的宿怨有關。

……

……

交泰殿內隻剩下朱厚照跟沈亦兒二人,朱厚照顯得很興奮,當即便要跟沈亦兒往床榻方向去,嘴上招呼:“皇後,我們可以就寢了。”

沈亦兒回過頭,打量朱厚照,詫異地問道:“開什麼玩笑?誰要跟你一起睡覺了?”

“你說什麼?”

朱厚照心裡一沉,感覺自己的擔憂變成為現實,讓他非常難堪,稍微有些著急卻還是用商量的口吻道,“你已是朕的皇後,從今往後咱們便是合法夫妻,不一起睡覺又在何處?”

沈亦兒一撇嘴:“你是你我是我,什麼夫妻,不過是過家家罷了,在我及笄前,我不會跟你圓房!”

“你沒開玩笑吧?”

朱厚照一張臉漲得通紅,瞪著沈亦兒……他心裡開始算賬,等沈亦兒及笄還要兩年,那時沈亦兒才到十五。

沈亦兒道:“誰跟你開玩笑?隻有君無戲言,難道皇後的話就可以當作兒戲嗎?”

不知不覺間,沈亦兒已把自己當成是正牌皇後,說話語氣強硬了許多,繼續道,“我們之間的梁子還沒解開,我入宮就想好好教訓一下你,你現在可以出去了!”

“你……大膽!”

朱厚照本想遵照跟沈溪的約定,對沈亦兒言聽計從,不過馬上想到要嚇唬一個小姑娘並不是難事。

沈亦兒叉著腰,冷聲道:“現在又不是在大婚典禮上,我不會聽你的,你不是又想挨揍了吧?”

“你……你……”

朱厚照這才意識到,要威脅眼前這位小祖宗簡直是自討苦吃,對方根本不吃他這一套,眼前這小妮子更好像天不怕地不怕的天王老子,比他還有派頭。

朱厚照隻能是將自己的語氣變得緩和些,輕歎:“皇後,咱有話好好說,你就算是沈尚書的妹妹,也不能不講道理啊。”

沈亦兒煞有介事地問道:“我不講理嗎?我這個人很講道理的!”

朱厚照苦著臉,心裡犯嘀咕:“這世上還有比我蠻不講理之人?”

朱厚照笑了笑,在他想來,既然不能用大棒來讓眼前的女孩屈服,那就隻能用一點甜言蜜語了,樂嗬嗬地道:“朕對沈尚書非常尊敬,對他的妹妹也一樣,咱現在是夫妻,這裡又隻有一個可以睡人的地方,那咱們就睡在同一張榻上,朕對你不加侵犯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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