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四五章 拒之營外(2 / 2)

寒門狀元 天子 11075 字 2024-03-18

這讓禮部的人很為難。

畢竟沈家同時出兩個公爵,也意味著會以兩套不同的爵祿傳承,如果賜那種隻能存在一代人的爵位又非皇帝之意。

可惜此時身處平叛前線的沈溪完全顧不上京城的事情,他正集中精力應對中原戰事,雖然到眼下為止隻遭遇一場戰事,而且還不費吹灰之力便取得勝利。

四月十二,沈溪出征已十四天,所部人馬由聊城向南進發,眼看就要進入河南地界。

沈溪沒帶兵進入沿路的縣城休整,一直都在野外行軍和駐紮,順帶完成一些必要的練兵,雖然看起來這種練兵沒有多少意義。

“……沈大人,這麼漫無目的找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咱一路過來,都沒聽說叛軍在周邊活動的情況,如果咱不主動點兒,隻這麼按部就班行軍的話,就算是到月底也遭遇不到叛軍……”

升帳議事時,張侖向沈溪提出建議,整個中軍帳中,除了唐寅外隻有他可以給沈溪提出建議。

這倒並非是說沈溪獨斷專橫,而是大部分人都隻是想聽命而為,他們不覺得自己的能力在沈溪之上。

沈溪則顯得氣定神閒:“叛軍主力之前在兗州與歸德府之間活動,近來向南陽府移動,這是有跡可循的!叛軍總數在十萬以上,總歸要找個地方作為根據地,不能一直這麼飄蕩下去……我們隻需按照情報指示走便可。戰事成敗,在於情報的搜集,你們也要派出斥候,配合中軍這邊行事,儘可能把情報搜集得全麵些!”

本來沈溪隻需要將情報內容告知將校,但這次卻一反常態,讓軍中那些隻會循規蹈矩的將領派出手下學習如何搜集情報。

軍議結束,仍舊隻有唐寅留在帳中。

未等唐寅開口,沈溪便道:“伯虎兄,在下有兩位故友過來,今晚可能要請你代表我前去見見。”

唐寅顯得很驚訝:“故友?”

沈溪笑道:“不知伯虎兄是否記得當初陪我參加科舉的蘇通?這次他跟我另外一位同窗鄭謙前來……他們跟你一樣是舉人出身,如今在兵部供職,此番他們奉旨南下,隨軍平叛,不過因為有事耽擱,所以到今日他們才趕上來……我沒時間去見,隻能勞煩伯虎兄你了。”

對於蘇通和鄭謙這兩位,唐寅不太了解,但隱約得知二人如今飛黃騰達,貴為兵部主事。至於他們是如何發跡的,唐寅知道應該是走了沈溪的門路,終得貴人相助……這“貴人”不用說,他也知道是當今皇帝。

唐寅非常聰明,很多事不用說便明白,至於蘇通和鄭謙為何會隨軍,甚至於拖延這麼久才到軍中,他思索一下就知道了,這二人跟他一樣,是到軍中來蹭軍功的……不過他現在是實打實做事,而那兩位則純屬混事。

唐寅問道:“那沈尚書對他二人有何交待?”

沈溪仍舊在看地圖,用一支奇怪的筆在紙上寫寫畫畫,以唐寅的聰明才智都看不太明白,但見沈溪搖頭:

“不用說什麼,隻是例行會麵,如果有事的話我不會讓伯虎兄你去,至於如何應付,其實伯虎兄該明白的。”

“那接下來他們會留在軍中?”

唐寅最關心的當然是有沒有人跟自己爭搶功勞的問題。

沈溪不需要那麼多幕僚和手下,而蘇通和鄭謙如今的官職猶他唐寅之上,這官大一級壓死人,且二人還是京官,放到外麵可以直接當知府,等於說人家已經跳過他現在的級彆,比他要高一個甚至數個層階。

沈溪笑著搖搖頭:“不會。”

唐寅本想問問沈溪對這二人未來一段時間的安排,但話到嘴邊忍住了。

沈溪既說不會讓蘇通和鄭謙留在軍中,那就是說沈溪沒打算重用這兩個隻會吃喝玩樂的庸才,那他唐寅在軍中的地位便不會動搖,這次他去見蘇通和鄭謙也會以沈溪幕僚的身份,明顯就比蘇通和鄭謙更高一級。

“在下這便去了。”

唐寅拱手行禮,轉身便要走。

沈溪突然想到什麼,一擺手:“哦對了,可能要麻煩你送他們去就近的驛站入住。”

“嗯!?”

唐寅又糊塗了,不是說例行見麵麼?怎麼還要送人到驛站去?

沈溪笑容可掬,令唐寅如沐春風。

沈溪道:“雖然接下來他們不在軍中,但可能還是要跟著兵馬行進方向走,等平定中原叛亂,接下來我們就要前往江南平倭寇,那裡可是伯虎兄的故鄉。”

唐寅尷尬一笑,對他而言,故鄉不故鄉無關緊要,他現在漂泊在外,就好像無根的浪子一般。

沈溪再道:“這裡有封書信給他們,他們自然知道怎麼做。”

唐寅接過書信時,心裡帶著幾分彆扭,信封用蠟封過,不能打開來看,他隻好行禮後離開。

……

……

唐寅心懷妒忌,不是妒忌蘇通和鄭謙的才能,而是妒忌二人的際遇。

“誰讓人家早在沈之厚少年時便結交,比我更會來事,後來又能通過沈之厚認識當今聖上呢?”

唐寅心中帶著幾分失落,到了營地靠外的一處營帳,等候傳令兵將蘇通和鄭謙二人引到營中。

一直到上更時分,二人姍姍來遲,這會兒唐寅都還沒吃晚飯。

“兩位。”

唐寅本想以友人的方式招待,但想到自己品秩不如對方,隻能俯身行禮,“見過兩位大人!”

蘇通笑道:“伯虎兄?哈哈,久仰大名!這幾年一直希望去拜會,卻苦無機會,現在咱們一起在沈大人跟前做事,終於算是了結心願!走走,咱到裡麵說話。”

唐寅本想儘一點“地主之誼”,卻未料到對方一來就拿出比自己更為隨和的態度,倒讓他稍微有些放不開。

鄭謙那邊也顯得很熱情,入帳坐下來後,三句話都在談過前的事,讓唐寅心中的彆扭感更為加劇。

說過最近的境遇後,蘇通感慨地道:“伯虎兄你這幾年在外可說是曆經磨難,跟我們不同!看我跟鄭兄,不過吃吃喝喝,隻是得陛下欣賞,才能在朝中立足,卻近乎於虛職。就算到了衙門也不知該做什麼,俸祿照領,不過卻是陪人吃喝,近乎混吃等死!”

唐寅沒料到蘇通會把話說得如此直白,心想:“這位爺怎麼比我還直接?”

不過蘇通語氣一轉,顯得心情很愉悅:“不過現在好了,能在沈大人軍中效勞,可以跟伯虎兄你一樣做點實事,如此也不負寒窗苦讀幾十載,這一身本事終於有了用武之地!”

唐寅看到二人看過來的真摯目光,卻有種難以啟齒的困窘,不過最後他還是硬著頭皮,搖了搖頭道:“兩位準備長久留在軍中?”

“正有如此打算。”

蘇通道,“不知可否讓我二人見一見沈大人?”

唐寅歎了口氣,道:“不瞞二位,是沈尚書讓在下前來,告知兩位其實不必留在軍中受苦,讓在下送你們到就近的驛站安歇……按照沈尚書之意,你們隻需知道兵馬行進路線,能在保證自身安全的情況下尾隨而來便可。”

蘇通跟鄭謙對視一眼,對唐寅這番話並不是很認同,難以理解沈溪為何要這麼做。

唐寅繼續道:“二位要在軍中效命的心思,想來沈尚書是明白的,但二位畢竟從未有在軍中供職的經曆,對於行伍之事不太了解……這軍中的辛苦絕非普通人能承受,還不如遠遠跟著,遙領功勳便可……”

蘇通顯得很苦惱:“這也是沈大人所說?”

“這個……”

唐寅琢磨了一下,搖頭道,“這是在下的猜想,至於沈尚書為何要有此安排,其實應該去問他,但以在下想來,他也是出自一片好意吧。”

蘇通歎道:“看來沈大人還是覺得我們力不能及,本以為能在他手底下可以多做點兒事,磨礪一下,誰知現在……我們就算回到驛站,又能做什麼?再者這中原最安全的地方,不應該就是沈大人軍中?”

唐寅沒有回答,因為他根本不知該如何接話。

蘇通卻很識相,站起身來:“既然軍中不歡迎我二人,我等也不會不識趣,這便告辭。伯虎兄無須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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