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可笑。”唐寅搖頭晃腦評價一番。
沈溪道:“那二人是如何狀況?”
馬九緊忙回道:“小的跟胡將軍巡邏時偶然發現的,這兩人都是夥夫,因為大人交待需要保證軍中將士每天都能喝上魚湯,於是帶人到北門向災民收購鮮魚,不知怎麼就跟女人勾搭上了。審訊後發現,兩個女人……都是自己找上門來的,據說其中一個想搭救前天晚上被我軍俘虜的賊寇小頭目。”
這個時代由於沒有工業和農業築壩引流,又沒有電魚等滅絕性的捕捉手段,隻要不遭遇乾旱,水產還是比較豐富的。沈溪軍中提供漁網和羊皮筏,還用糧食進行公平交易,每到一個地方,災民無不趨之若鶩,踴躍應征下河打漁,所以軍中一直能保證魚湯供應。
鄧州城北門外就是湍河,所以夥夫去這裡收魚一點兒都不奇怪。
唐寅嘖嘖稱奇:“這女人倒挺癡情的。”
唐寅好像是在說風花雪月之事,一點都不覺得這是人世間最大的悲哀,沈溪一皺眉,擺擺手,讓唐寅到一邊去,對馬九吩咐:“把人押到城頭,吊上一天,讓軍中上下看看,誰亂來就是這下場!”
“得令!”
馬九領命而去。
唐寅看著沈溪:“沈尚書,馬將軍已將情況說明,並非是下麵的將士亂來,而是有人主動引誘,你這麼做是否有些刻薄了?”
沈溪道:“早有嚴令下達,不遵號令,沒殺他們都是好的……怎麼,伯虎兄覺得他們沒做錯?先提醒伯虎兄一句,你是在下的幕僚,這軍法對你同樣有效!”
唐寅無奈道:“在下有家室,怎會跟城裡那些女人亂來?現在問題是女追男隔層衫,就算是殺掉雞也嚇阻了不了猴子,這些舉措對城裡那些女人沒用,還是另想對策為好。”
……
……
辰時剛過,沈溪召開軍事會議。
此次會議上,沈溪對城內女人主動獻身這一問題三令五申,並且派人去州衙、縣衙和四門張貼告示,讓城內老弱婦孺安心,朝廷不會濫殺無辜。
不過這沒什麼用處,破城時抓獲的都是亂軍,並非主動對朝廷獻降,哪怕沈溪不殺他們,回頭官府審判,他們還是難逃一死。
軍事會議結束,將領們各自回去辦差,沈溪則在胡璉陪同下到了城內臨近西門的校場,裡麵正有一群士兵等候沈溪到來。
唐寅陪伴在旁,不知沈溪要作何,見到校場內人不多,大概也就兩個百人隊,非常好奇:“沈尚書昨日不會就是靠這些人攻進城裡來的吧?”
沈溪沒有回答,胡璉笑盈盈道:“伯虎沒說錯,正是這些人所為。”
唐寅臉上露出古怪的神色,走到那群士兵麵前。
士兵們站成四排,每排五十人,一個個昂首挺胸,一看就很有氣勢。
沈溪道:“軍師不是想知道我軍是靠什麼殺進城來的?就是這些東西……”
說著,沈溪讓人將他的“大殺器”抬過來,空隙處塞著稻草固定的小箱子裡放著個圓滾滾黑乎乎的鐵疙瘩,約莫閩粵之地常見的蜜柚大小,唐寅想靠近,卻被沈溪伸手阻攔。
沈溪笑著搖頭:“伯虎兄彆以為這是普通飛雷,這鐵殼裡填裝的非普通火藥,而是新式火藥,因為才研究出來,很容易因為貯存和運送不當發生爆炸。”
“這麼危險?”唐寅嚇了一大跳,本來他想去見識一下這鐵疙瘩是什麼原理,聽到這話不由後退幾步。
沈溪下令:“展示一下跟軍師看看。”
“是,大人!”
四個士兵出列,各自拿著一口小木箱來到一處廢棄的屋舍前,擱置在靠牆根的地上,蹲下打開箱子,搗鼓一下便退出十丈外。
“大人,可以開始了。”
傳令兵向沈溪行禮請示。
沈溪點頭:“引爆吧。”
傳令兵拿出小旗,衝著前麵的士兵示意一下。
唐寅這才發現,其中一名士兵手上持有一根細長的繩子,隻見他手輕輕一拉,然後便跳進旁邊的坑裡。
唐寅感覺可能有什麼事發生。
“轟”
“轟轟”
“轟”
連續劇烈的爆炸聲傳來,隻見麵前遠處那座廢棄的屋舍直接被炸開花,火光四射,漫天塵土而起,大地劇烈顫抖。
唐寅一屁股坐在地上,望著蒸騰而上的黑雲目瞪口呆。
胡璉笑著把他從地上拉起來,等塵土落儘,唐寅再去看那屋舍,已經被徹底夷為平地。
沈溪問道:“伯虎兄覺得如何?”
唐寅咋舌:“這……也太厲害了,這要是多製造一些……莫說城門,就算是城牆也能炸塌了!”
沈溪笑而不語。
旁邊胡璉道:“數量還是有些少,在下剛見到這狀況時,也覺得威力可觀,但問題是現在沒法大批量製造,好鋼得用在刀刃上,炸城牆太浪費了,還是炸城門輕鬆些!”
聽到這話,唐寅不由著急地問道:“沈尚書,如此厲害的東西,為何不大批製造?不過一句話的問題,朝廷必會大力支持。”
沈溪道:“你當本官不想?一來是製造成本太高,原材料稀缺,還有製造工藝非常複雜,再就是貯藏和運送難題沒有解決,京城王恭廠一批人正在日夜趕工研製,需要時間,而且實戰中用處需要驗證……這不,先拿這次戰事當作演練了!”
唐寅無奈歎息:“如此厲害的東西,卻不能大批量製造,若是在軍中普及,怕是大明再不怕外夷,大明江山也就可以千秋永固了。”
沈溪搖頭:“無論多先進的東西,終歸要人來使用,江山是否穩固也不看兵器有多先進,而在於是由誰掌控……伯虎兄這感慨,實在沒必要。”
胡璉感到沈溪跟唐寅討論的話題有些大了,甚至可能涉及沈溪今後是否會造反的問題,趕忙插嘴:“咱研究這個作何?走,回去吃飯,這不快到中午了麼?”
沈溪一擺手:“重器兄不妨先去處理城中政務,我回營謀劃明日出兵之事,接下來還有大戰要打,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或可一舉將叛軍主力擊敗,但若不順……戰局進入拉鋸,我們缺兵糧食,非長久之計!”
叛軍化整為零,胡璉和唐寅都是沒有好的一次性解決叛軍的辦法,所謂斷糧道不過是一種構想,現在證明叛軍並沒有將糧食貯藏於鄧州,叛軍軍中還有多少糧食,貯藏在何處,都需要情報支持。
隨後,沈溪跟唐寅一起返回營地,胡璉則去城中州衙處理公務。
來到城門口,但見兩名中年士兵懸吊吊地掛在城門樓上,路過的官兵忍不住眺望,臉色都很不好看。
唐寅抬頭看了看,“把人吊在上麵一天,不會死吧?”
沈溪道:“照理來說不會,但誰知道他們的身體如何?這麼吊著,很容易脫水,就算下來,未來十天半個月人也廢了。不過他們既然違背軍令,這是最基本的懲罰,怪不得彆人。伯虎兄要為他們說情嗎?”
唐寅搖頭:“他們這是咎由自取,在下怎會幫他們說情?有法必依,執法必嚴,沈尚書做事想來經過深思熟慮。”
說話時,唐寅神色有些恍惚,似乎還在為之前演示的新火藥威力動容。
沈溪一邊走一邊說:“這次鄧州之戰不算什麼,朝廷各路人馬都在往南陽府靠近,叛軍避無可避,接下來將會是一場硬仗……若伯虎兄身體不適,可以留在鄧州休整。”
唐寅驚訝地望了沈溪一眼,隨即搖頭:“在下撐得住,勞沈尚書費心了。隻要這場戰事不停止,在下便會留在軍中,做好沈尚書的參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