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七六章 識香念舊人(1 / 2)

寒門狀元 天子 11882 字 9個月前

中山王府內的宴會本就是為沈溪而設,當沈溪這個正主離開,其他客人也就沒了留下的理由,相繼告辭。

徐送走沈溪後便徑直進入內堂,外麵送客之事跟他這個主人無關。

徐程跟著進到裡麵,徐立即問道:“有什麼事嗎?”

徐程顯得很緊張:“公爺,剛得到消息,新任南京守備太監張永張公公很可能已經進城來了。”

“你說什麼?”

徐對這消息感到非常意外,整個人幾乎從座位上跳起來,怒氣衝衝地問道,“之前不是說他還有幾天時間才到南京麼?怎麼突然來了?人在何處?”

徐程為難道:“暫且隻知道他有可能進城了,但具體在何處尚且不知,照理說他進城應該先去履職……亦或許他還在路上並未進城……”

徐惱火地道:“說這麼多就跟沒說一樣……你是從何處聽來的消息?”

徐程道:“按照公爺吩咐,小的派人去給張公公送禮,遇到南下欽差船隊時卻未得見,旁敲側擊後才弄清楚張公公人不在,輕車簡從,先一步趕往南京,如今他的儀仗距離南京不過三四天行程,如此算來,他很可能已在這兩日進城,隻是至今未露麵罷了。”

這消息對徐來說非常震撼,臉上滿是惱色,來回踱步半天,依然沒明白這其中關節是什麼。

徐皺眉問道:“張永在朝中聲望不低,聽說之前司禮監掌印太監之爭中,他僅僅落敗於張苑,若是不出意外的話,下一任司禮監掌印太監很可能就是他……他現在這麼做,是想給我個下馬威嗎?”

徐程謹慎回答:“公爺,現在看來這位張公公很可能是領了不為人知的皇命,並非隻是協同沈尚書平靖海疆,很可能……也有針對公爺您的情況,不過公爺到底是世襲勳臣,在無過錯的情況下,陛下也不能將您怎樣。”

徐眉角一挑,冷笑不已:“怎麼著,你的意思是……有人算計到本公頭上來了?”

徐程搖搖頭:“暫且不知他的用意,現在沈尚書的態度也是撲朔迷離,如今看來,很可能是沈尚書已得知此事,在未確定張公公動向的情況下,不敢貿然跟公爺您商議,誰都怕張公公背後捅上一刀……”

徐很生氣,卻無可奈何,畢竟他對張永不是很熟悉,二人交集太少,這次張永和沈溪同時到來,理論上地位都在他之上,讓他這個地頭蛇隻能乾瞪眼,不知所措。

“那你說怎麼辦?”

徐最後沒轍,隻能用熱切的目光望著徐程。

徐程道:“公爺,現在明擺著那張公公比沈尚書更難對付,咱還是先籠絡好沈尚書,隻要沈尚書不針對咱,那就算張公公再亂來,咱也有辦法治他。”

“嗯。”

徐微微點頭,未置可否。

徐程請示:“那……公爺,今日是否還要給沈尚書送禮?那位韻詩姑娘是否也要給他送過去?”

徐顯得很不耐煩,皺眉問道:“之前本公已問過,表明可以給他安排韻詩侍寢,他直接回絕,若再送人去,不是給本公臉上抹黑嗎?”

徐程道:“公爺,依小的看來,這女人不送還不行,最好再多送一些禮物過去,可以暗地裡進行,他應該是怕被人知道收受賄賂,畢竟以他現在的年歲,已深得陛下信任,不謹慎不行……人皆有私欲,或為名,或為利,或為色,若是咱能將事做得隱秘些,足以讓他動心,那他一定會跟咱聯手對付張永。”

徐白了徐程一眼:“現在能確定張永不懷好意而來?彆到最後,要對付的還是這個沈之厚!”

“公爺,沈尚書畢竟是皇親國戚,禮該送還是要送。”徐程苦口婆心勸道。

徐不耐煩地揮揮手:“現在著緊的是趕緊查到張永這老匹夫在何處,弄清楚他的動向,比送禮更為重要……當然,若你覺得這禮非送不可,本公可以聽你的,從賬上再調撥幾千兩銀子,你自己看著辦吧!”

說完,徐不想再為此等煩心事傷腦筋,徑直回後院去了。徐程無奈地搖搖頭,匆忙去做出安排。

……

……

徐以為沈溪已知曉張永早一步到南京之事,但其實沈溪對此卻是茫然無知。

原因便在於沈溪沒心思派人去提前接洽,自然也就不知道張永使用了金蟬脫殼之計抓緊時間趕路。

再者,沈溪跟張永之間並未有多少利益之爭,有關江南權柄沈溪沒有太大興趣,他還是在抵達驛館後,才從熙兒的奏稟中知道詳情。

“……大人,現在已將張公公藏身之所調查清楚,他於早晨城門開啟後進城,比您還早進城一段時間,但進城後便找地方藏起來了,到現在也不知道他在陰謀計劃何事。”

熙兒顯得很緊張,有關張永進城之事她屬於後知後覺,生怕沈溪會追究此事。

沈溪顯得很平和:“張永有何陰謀,與我何乾?現在對此更為關注之人,應該是魏國公和南京地方官員、將領吧?”

熙兒還想說什麼,卻被雲柳伸手打斷,雲柳請示:“大人,是繼續派人盯著張公公,還是撤走盯著的人?或者派人跟他取得聯係?”

沈溪微微搖頭:“此事暫且不理,今日我已跟南京戶部、兵部和工部的人將造船之事商定,我會親自負責督造海船,暫時沒時間顧及平倭之事,這段時間還需要你們幫忙盯著地方上一舉一動。”

雲柳沒料到沈溪如此重視造船,望著沈溪,目光中滿是不解。

沈溪突然道:“有件事,一直沒問你們,你們可知以前汀州府教坊司那位碧萱姑娘,現在人在何處?”

這問題讓熙兒跟雲柳預料不及,二女對視一眼,目光中都顯示出她們對沈溪所問問題的不理解。

雲柳道:“回大人的話,碧萱……當初被人買走,聽說是北方來的一位權貴,乃是乾娘親自負責的,若問乾娘的話……或許能知……”

沈溪點了點頭:“那就是說,你們對此並不知情?”

雲柳行禮:“卑職對此的確不知情。不知大人為何突然提到她……”

沈溪歎了口氣:“說來也奇怪,本來我也沒想到陳年舊事,不過今日在中山王府遇到一個叫韻詩的教坊司女子,她身上的香氣我覺得很熟悉,回來後才想起當年碧萱姑娘好像用過這種香粉……你們是她的姐妹,對此可了解?”

雲柳再看熙兒一眼,發現熙兒眼裡全都是迷茫後,才緊忙回道:“大人,碧萱所用香粉好像都是教坊司提供的……卑職當時並未留心。”

沈溪微微搖頭:“看來你對此不是很了解,不過現在既知道有此線索,你們便去查查這個韻詩吧。”

“是,大人。”

雲柳更加疑惑了,一個風塵女子,居然讓沈溪如此留心,碧萱過得怎樣好像跟她和熙兒沒多大關係。

說是姐妹,不過是淪落風塵時結識,現在各自都有了歸宿,至於結果如何好像不那麼重要,不想沈溪對此卻有意刨根問底,讓雲柳覺得,沈溪是顧念舊情。

恰在此時,門口有動靜,沈溪一擺手,雲柳立即喝問:“誰?”

門口傳來侍衛的傳報聲:“驛館外有魏國公府宅的人,說是要求見大人。”

沈溪道:“下去看看是怎麼回事,交待給你們的事情,記得調查清楚。”

隨即雲柳跟熙兒行禮告退。

過了半晌,雲柳重新回來,行禮道:“大人,魏國公府上來了一名管家,說是奉命來給大人您送一些日常用度,並且……帶了一名女子來,好像就是大人提過的韻詩。”

沈溪微微眯眼:“說曹操曹操便到,還真是有趣,看來魏國公府上的人也有可能知道張永先一步到南京了。”

雲柳道:“大人,魏國公府上的人不太可能提前得悉……”

沈溪笑了笑道:“魏國公在江南的勢力不小,如今張永隊伍一行早就進了南直隸地界,他能不派人去查看情況?之前他還派人給我送禮,當時我人可是在江西,除非他從開始就打算跟張永對著來……”

“是卑職判斷失誤。”雲柳趕緊認錯。

沈溪一擺手:“讓魏國公府上的人進來,至於那韻詩……也先留下,安排在隔壁房間便是。”

雲柳馬上行禮告退,過了大概盞茶工夫,徐程在她的引領下上來,進到沈溪的房間。

徐程見到沈溪,直接跪下來磕頭:“草民見過沈國公。”

沈溪一擺手:“起來敘話便是。”

“多謝國公大人。”

徐程就算站起來,也依然低著頭,不敢與沈溪對視。

沈溪打量徐程一番,問道:“本官似在中山王府見過你。”

徐程賠笑道:“大人真是好眼力,小人乃魏國公府上門客,今日宴請沈大人之事,也是公爺交待小的操辦,小的平日為公爺做一些零散細活,今日特地來跟大人說事。大人請放心,這次過來無人知曉,絕對隱秘。”

沈溪點了點頭:“是魏國公派你來的?”

“正是。”

徐程道,“我家公爺知沈大人落榻城中驛站,生怕您在這邊住得不習慣,特地準備了一些日常所需,都是不起眼的小玩意兒,至於韻詩姑娘……仰慕大人威名,主動提出要過來侍奉左右……我家公爺考慮到大人身邊未有丫頭侍奉,端茶遞水紅袖添香,方便沈大人做事和歇息……”

徐程跟沈溪說話的態度,與之前向沈溪送禮之人彆無二致,愣是將一件官場中的陋習說得天經地義,但其實其中包藏的權財交易不足與外人道。

沈溪笑道:“本官在這裡休息,並不需要有人相陪,而且以那位詩韻姑娘的才華談吐,讓她給人做端茶遞水之事,是否太過暴殄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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