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九七章 小人不可用(2 / 2)

寒門狀元 天子 10735 字 10個月前

“沈大人,您應該找一處秘密地方相見。”

錢寧見到沈溪後,對沈溪安排的住所有許不滿,低聲提醒,“卑職到江南後,查到魏國公跟倭寇勾連的證據,他一直想找機會對卑職不利,卑職在江南幾乎是東躲西藏,若被他知道卑職在這裡……”

沈溪抬手打斷錢寧的話:“放心,這座驛館是新修的,左右都是本官的人,他們不會將你的行藏泄露出去……就算泄露了,難道你錢指揮使不能自行離開?”

錢寧不敢再發表什麼異議,跟沈溪進到驛館的宴會廳,錢寧不太習慣周圍寬闊的環境,在他看來,沈溪跟他說事最好放在密室中。

始終錢寧的身份在很多時候見不得光,錢寧既要擔心倭寇刺殺,又要擔心自己開罪過的人殺他,甚至怕江彬、許泰派人對他不利……

總歸現在錢寧如同驚弓之鳥,好像非要找一處不見光的地方,才能安心。

到了宴會廳內,沈溪請錢寧坐下,這次錢寧沒有推辭,坐下來後一直低著頭盤算什麼。

沈溪讓侍衛到門口,因為沒出宴會廳,錢寧還往那邊看了一眼,大概意思是他不想讓第三者聽到對話,不過他明白自己對沈溪的安全始終有一定威脅,沈溪不可能毫無防備。

“沈大人,這些人……”

錢寧出於對自身安全考慮,不得不出言提醒一下。

沈溪道:“都是本官的人,若今日任何一個字傳出去,那他們不用活了……對此你放心便可。”

錢寧苦笑道:“卑職明白大人身邊必有可以效死命的勇士,不過謹慎些還是好的。沈大人,您之前說對卑職說的一些事情感興趣,不知是哪些方麵?卑職到江南後查到的情報頗多,尤其是魏國公和地方將官包庇倭寇,甚至暗中跟倭寇做買賣,將我大明火器以及相關製造工藝賣給倭寇……”

錢寧推己及人,以為沈溪最關心的應該是有關江南政治人物的罪行,以此來打壓政治對手。

但他卻不知,這些事對沈溪來說早就不是什麼秘密,對此毫不關心,因為沈溪並未打算從這些入手將徐或者是地方將官治罪,這也跟他要維持江南穩定有關。

沈溪道:“就算他們真的如錢指揮使所言,做了有害朝廷之事,難道本官跟你有權力查辦他們?”

“這……”

錢寧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

雖然錢寧作為錦衣衛指揮使,有資格到江南查案,但顯然正德朝的錦衣衛沒有傳說中那麼神通廣大,查案需要朝廷授權,在一些小案子上他們或許有先處置後上報的權力,但涉及魏國公這樣級彆的大人物,莫說錢寧沒資格去查辦,就算沈溪也不能蠻乾。

若沈溪或者錢寧真的動手,出了亂子,無論徐是否真的有罪,事後朝廷定以大局為重,誰亂來誰就是罪人,到時候很可能是徐屁事沒有,而動手之人卻身首異處。

沈溪再道:“魏國公這幾年跟倭寇有貿易往來,其實不算什麼秘密,但若說他有意謀反倒不至於,而火器和兵器的販賣之前本官已查知乃外戚張氏兄弟所為,此案如今為陛下壓下來,但不代表未來這案子不會重開宗卷。”

“是,是。”

錢寧發現在沈溪跟前無所遁形,沈溪身上帶著的壓力,讓他近乎窒息。

沈溪道:“錢指揮使到江南來的主要目的,本官不想多問,畢竟你身負皇命,不過之後陛下將要南下巡視,此番很可能會順著大運河到南京,再轉道此處。”

錢寧眼前一亮:“卑職也聽聞此事,好像是說……陛下中秋節前後便會動身,月餘便可抵達此地。”

“嗯。”

沈溪點了點頭道,“陛下到來,沿途護衛定需要人手,錢指揮使就沒有折道北上護駕的打算?”

“啊?”

錢寧望著沈溪,不太理解沈溪為何這麼問。

在錢寧看來,自己最大的價值應該是幫沈溪對付張永和徐等政敵,而不是回到皇帝跟前鞍前馬後效勞。

在沒有皇帝進一步指令的情況下,他在江南沒取得什麼拿得出手的成績,如此折返京城其實跟找死沒什麼差彆,一來他怕江彬和許泰等人不會讓他好過,最關鍵的是沈溪、張永和徐曾聯名參奏過他。

張永和徐的話沒多少作用,可那份上奏有沈溪的聯名,這也是他來求沈溪的原因之一,既成了沈溪的敵人,又沒法獲得朝廷支持,想靠張氏一門救自己,還不如直接到沈溪這裡輸誠,或許還能保住地位。

沈溪道:“陛下南下,一路安全乃重中之重,而錢指揮使身為錦衣衛指揮使,保護陛下方為首要任務。”

錢寧為難道:“陛下交托給卑職的差事尚未完成,怎麼好意思灰溜溜回去……”

沈溪打斷他的話:“以你所言,有人圖謀不軌,此時陛下南下,勢必有人對陛下不利,你就算不能回京師護送陛下南下,也該在江南綢繆,確保陛下南下途中的安全,如此也算儘職儘忠。”

錢寧很是費解:“沈大人,其實卑職來見您的目的,是要檢舉魏國公……”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沈溪伸手打斷,沈溪道:“你檢舉之人,乃世代忠良,除了陛下外沒人有資格將其徹查甚至法辦,就算要查辦也定是等倭寇平複後。你身為錦衣衛指揮使,當以迎接陛下、保護陛下安全為先,若連這最簡單的道理都不明白,又如何指望本官相信你?”

錢寧迫切想跟沈溪證明自身價值,但他手頭的東西的確很難吸引沈溪接受他的歸順,他也明白朝中那麼多權貴,沈溪的門檻是最高的,從沈溪崛起開始,就沒聽說有什麼人是做沈溪的門客而崛起。

仔細回想一下,除了幾個將領,也就是唐寅了,除此再也想不到他人。

錢寧急道:“沈大人,您讓卑職去迎接聖駕,卑職本責無旁貸,但卑職希望能在您麾下做事。”

他迫切想成為沈溪的黨羽,但沈溪卻沒有給他打開這扇門。

沈溪道:“錢指揮使,有些話本來本官不想說明,但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不直說便顯得本官藏著掖著,反而不如開誠布公。你錢指揮使過去幾年做了多少不利本官之事,你該很清楚,從當初的劉瑾,再到後來於豹房處處針對,你錢指揮使跟本官從來都不是一路人,你說要為本官效命,本官如何信你?”

錢寧未料沈溪會把話說得如此直白,他驚愕地站起來望著沈溪:“沈大人,當時卑職不也是迫不得已?劉公公得勢時,誰不從他誰就要倒黴,卑職不過是審時度勢。”

沈溪微微冷笑:“那你現在說審時度勢,莫非是覺得到了給本官辦事的時候?”

“呃……”

錢寧又無言以對,他知道自己投奔沈溪的誠意不足,跑來巴結不過是一時權宜之計,要他一直效忠誰不可能,他是個很沒原則的人,連皇帝都是他利用的對象。

沈溪道:“不是本官非要找你的麻煩,有些時候也是因為你做事不守規矩,本官一向不喜歡跟不守規矩的人合作;之前本官跟司禮監的張永張公公和魏國公一同參劾你,這件事你應該很清楚……你在背後搗鬼,你當本官不知?”

錢寧很尷尬,在沈溪麵前他的顏麵無法得到任何保存,但這裡畢竟是沈溪的地頭,就算再心有不甘他也不敢亂來。

這會兒錢寧也不跟沈溪辯論,他低著頭,暗自盤算是否要投奔張太後,對付沈家。

沈溪道:“現在本官身份特殊,以本官所知,朝中有人對本官以及家裡人有意見,甚至不擇手段要讓本官身敗名裂,想讓本官嫁進宮的妹妹不得好下場……犯我沈家之人,本官或許一時會容讓,但長久下來,就未必有那麼好的耐心了。”

錢寧驚訝望著沈溪:“沈大人是想……”

沈溪臉上湧現陰冷的笑容:“本官說什麼了嗎?錢指揮使,你到這裡來一趟,本官對你的誠意還算滿意,希望你能去幫忙迎接聖駕,你可以選擇聽本官的,我們按規矩辦事……當然,你也可以就此離開,沒人會阻攔……選擇權在你!”

最後沈溪拿出一種好似商議,卻拒不合作的態度,讓錢寧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對答。

沈溪道:“當然,你走後再不要提什麼為本官做事……本官當不起你一個錦衣衛指揮使的垂青;要是你去迎接聖駕的話,還得看你此番是否能把事情做得妥當。”

“沈大人,您的意思……卑職不太明白。”

錢寧到底不是什麼智慧高深的人物,他能聽懂沈溪讓他選擇的意思,但兩者的區彆,他不是很清楚。

沈溪道:“不明白就先想明白,本官耐心有限,給你一天時間,希望明晚還能看到你,若在這一天時間裡你選擇離開,本官絕不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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