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延齡臉色很難看,道:“那又怎樣?本侯借圖紙,隻是為了研究一下大明軍中火器,想為大明火器改進出謀獻策。”
這話說出來,在場沒一人相信。
你一個靠裙帶關係上位的外戚,讓你管著軍隊已經高看你了,居然還想改造火器?你有這本事?
沈溪道:“問題是在你借走圖紙後,這些圖紙便出現在倭寇手中,他們倚靠大明的技術,來改造他們裝備的火器,然後用來在大明沿海攻城略地……傳京營百戶朱遂。”
馬上又有一名軍將被押送進來,卻是位京營將領,此人直接被錦衣衛雙手反剪按倒在地,卻是什麼話都不說。
沈溪問道:“朱遂,本官查知,半年多前,你曾從京城押送一批軍械往南方,共計兩千多杆火銃,還有大批彈藥和軍械,這些都被你運到何處?”
沒等朱遂回話,張延齡已經怒喝:“你小子彆亂咬人!小心你和家人的狗命。”
本來在場人還不覺得這件事跟張延齡有關,在聽了他威脅的話語後,便明白這件事一定是張延齡所為。
朱遂道:“回沈大人的話,乃是壽寧侯派小人運送軍械出京!”
張鶴齡本在一旁琢磨,如何才能抽身事外,聽到這話,趕緊道:“你怎胡亂說話?我幾時讓你運送軍械到南方?”
沈溪冷著臉喝問:“怎麼,壽寧侯,你準備跟建昌侯一樣,威脅證人?”
張鶴齡頓時不做聲,但聽朱遂道:“小人押送軍械時,曾見過壽寧侯,他說將這些軍需物資送到中原之地,說是助地方平叛,不過運到地方後,又收到京城傳來的命令,說是要繼續往南送,後來運到海州一處港口,由一些不明來曆的人將其從海路運走。”
張鶴齡不由傻眼,連忙道:“陛下,這件事確實跟臣無關。臣記起來了,那批軍械……本來是運到歸德府,交由當地官兵平叛所用。”
朱厚照幽幽道:“這麼大批火器,是一般衛所軍隊可以裝備的嗎?當時朕正在西北領兵,你是領了誰的旨意,竟敢把京營裝備的軍械往外地運送?”
張鶴齡一時間完全不知該如何解釋,他對這件事的記憶並不深刻,印象中似乎是五軍都督府的命令,卻忘記當時是誰交給他的手令。
張鶴齡卻不知道,這一切都是張延齡搞的鬼,是他的親弟弟偽造了軍令,而在海州接手這批軍械之人,也是張延齡派去的。
沈溪再道:“建昌侯,這件事你不會也說跟你無關吧?”
“當然無關。”
張延齡昂著頭,倨傲地說道,“這個芝麻大點的小軍官,可能是被誰利用了,他運火器,並非是本侯下達的命令。”
張鶴齡瞠目結舌地看著弟弟,隨即怒喝:“你說什麼鬼話?不是你,難道是為兄下達的命令?定是你在背後搞……”
話說了一半,張鶴齡沒有再說下去,本來他準備把弟弟出賣了然後獨善其身,但現在他卻發現好像自己已經跟弟弟捆綁在了一起,榮辱與共,就算是出賣了弟弟,自己也落不到什麼好處。
沈溪道:“來人,再將從城外起獲的賊贓抬進來!”
沈溪話音落下,又有侍衛進了院子。
這次抬來的有兩口箱子,等箱子放好後,侍衛將箱子打開,裡麵都是一些兵器,卻並非大明官兵的製式兵器,而是海盜慣用的諸如魚叉、倭刀等武器。
沈溪道:“這些東西,乃是從你建昌侯於城外私藏金銀珠寶的倉庫中查獲,除了這些還有幾十箱,你不會說也跟你無關吧?”
“憑何說是本侯的?”
張延齡又是死咬不肯承認。
沈溪還是不慌不忙:“傳建昌侯府於城外倉庫管事。”
隨即又有幾個人被押進院子,這些人都是一些管家、帳房模樣的人,跪下來後都拚命磕頭,沈溪道:“陛下就在麵前,說實話可饒爾等性命……你們可是建昌侯府奴仆,這些東西可是你們平時保管?”
“是啊,大人……饒命啊,大人……”這些人都很怕死,因為人數很多,再加上都是被現場抓獲,無從抵賴。
沈溪一擺手,這些人連同之前的趙琪和朱遂都被押送下去,沈溪再道:“建昌侯,你還有何話可說?”
張延齡倨傲地道:“本侯不認識他們,他們全都是信口開河,不足采信!”
人證物證下,張延齡還在拚命狡賴,讓在場所有人無比鄙夷,不過這會兒謝遷卻顧不上鄙視張延齡,他已經在想如何破解沈溪使出的連環招。
謝遷心道:“不好,讓這小子審案,非刨根問底不可,若讓他繼續審下去,就算最後兩位國舅不承認,那也可以定罪……陛下可是在場呢。”
一念及此,謝遷連忙起身,勸諫道:“陛下,事關重大,此案可押後審訊。”
此時謝遷已不單純出來說和,而是想拖延時間,因為他知道,若是在張太後到來前案子已經有了定論,那什麼事都難轉圜。若是張太後來得及時,那沈溪拿出來的證據也就隻是疑證,做不得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