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一九章 一杯泯恩仇(1 / 2)

寒門狀元 天子 10756 字 9個月前

沈亦兒雖然哭哭啼啼,但在沈溪麵前卻沒訴苦,有關她跟朱厚照的事也沒有過多提及。

在沈溪看來,沈亦兒入宮一年多時間,開始逐漸變得成熟,有了一國之母的風範,但這還遠遠不夠。

“先生請入席,趕緊為沈先生備酒!”

朱厚照很熱心,請沈溪坐下後,本想跟沈亦兒坐到一起,沈亦兒卻堅決地坐到了哥哥一邊。最後他尷尬地坐到了主位上,跟沈溪和沈亦兒坐了個對桌。

“朕為先生添酒。”

或許是覺得自己單獨坐在一邊不成樣,沒一會兒朱厚照便起來給沈溪倒酒,如此一來他正好順便坐到沈溪身側。

皇帝倒酒,沈溪恭敬領受,沈亦兒拉了沈溪一把,“就讓他倒……大哥你起來作何?我想聽大哥說說家裡的事……”

朱厚照嘿嘿笑道:“是啊,先生跟朕有師徒之誼,又是朕的股肱之臣,現在更是朕的舅兄……哈哈,既是一家人,客氣什麼?朕算得上是先生的晚輩,給先生敬酒是應該的。”

沈溪卻嚴肅地道:“雖然彼此關係親近,但為人臣子,不能不守規矩。”

朱厚照一怔,“先生不必拘泥,來來,坐下說話。”

或許是意識到自己站著,沈溪不能安心落坐,朱厚照乾脆率先坐下,如此一來沈溪也隻好坐下,三個人居然是以沈溪居中。

朱厚照和沈亦兒兩口子分彆坐在沈溪兩邊,主位就此空置。

小擰子趕緊去把朱厚照的禦用杯盞挪過來,但還未規整好,朱厚照已用普通酒盞為自己斟滿一杯,舉起杯子道:“先生,朕敬您,既感謝您這些年來為朝廷效命,平定四方,又感謝您不顧危險,去災區抗洪救災,安民社稷,還要感謝您把這麼好的妹妹送到宮裡來,做朕的皇後。總之……一切都在酒裡。”

說完,朱厚照一仰脖,把杯子裡的酒喝下肚,然後亮了亮杯底,又要俯身倒酒。

沈溪喝了一杯,便阻止朱厚照繼續倒酒之舉,道:“臣所做不過乃份內之事,不需陛下禮待,至於皇後入宮,臣一直持反對意見,也不知這一年多來你們過得如何……”

聽到這裡,不但朱厚照臉色變了,連沈亦兒神色也不太好看。

他們不由想到一年前朱厚照提出婚約時,沈溪的確提出反對意見,而且還是態度最堅決的那個,現在居然也沒避諱這件事。

朱厚照道:“先生這是說的哪裡話?朕豈會虧待皇後?皇後,你說是不是?”

沈亦兒瞪著朱厚照,目光好像要殺人,就差跟沈溪告狀,或者直接拂袖而去。

如此一來朱厚照更加尷尬了,漲紅著臉道:“朕是做了一點錯事,但也不算什麼,不過就是跟民間女子有來往……朕乃一國之君,總不能守著皇後一個人過日子啊……不就是逢場作戲嗎?”

沈亦兒終於發火了:“嘿,你還有臉說?”

朱厚照一臉憋屈,苦著臉道:“以前皇後你從不在意這些,為何現在……朕對你解釋那麼多次,也表明以後不會了,你就不能信朕一回?”

“信你?母豬會上樹!”

沈亦兒毫不客氣地道。

朱厚照和沈亦兒好像是民間夫妻一樣吵嘴,旁邊小擰子等近侍看得那叫一個心驚膽寒,就差找個地縫鑽進去,這種事他們都不想入耳,免得事後被朱厚照清算。

但現在朱厚照沒下令,他們就隻能儘量往後縮身子,就當沒聽到。

朱厚照不依不饒地道:“先生評評理,若是朕不碰彆的女人,那是否太不公平?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是先皇,隻有太後一個妻子而不納妃嬪,但以朕所知,先皇還是有彆的女人,隻是宮外人不知罷了。”

這話一說出口,連沈溪臉色都變了。

沈溪心想:“真是童言無忌,這種話也是你這個皇帝應該說的?甚至拿自己死去的老爹開涮,一點正形都沒有!”

沈溪道:“陛下跟皇後的相處方式,乃是帝王家事,不該問臣。”

朱厚照著急地道:“這不沒人問了麼?朕不問您,問誰?而且皇後最聽先生的話,要不……您勸勸皇後?”

沈溪一陣無語,這剛回來,就要牽扯進朱厚照跟沈亦兒夫妻間的爭吵中,尤其現在二人僅僅隻是名義上的夫妻,如何定義兩人的情感,以及以後又該如何相處,需要極大的智慧。

沈溪看著沈亦兒:“不知皇後怎麼想?”

沈亦兒輕哼一聲:“要不……大哥你帶我走吧,我不當皇後了!真後悔當初的決定,這小子根本不是好皇帝,就是個地痞無賴,又或者說是個二百五!”

“皇後,你可不能罵人啊。咱有話好好說。”

朱厚照沒動怒,隻是著急地出言提醒……畢竟在場不隻是他跟沈亦兒兩個,還有沈溪,身旁還有那麼多侍從,朱厚照也是要麵子的,而沈亦兒在這種事上卻從來都是無所顧忌。

沈亦兒腮幫子鼓鼓的,好像很生氣,卻真的不再跟朱厚照吵嘴。

沈溪看著朱厚照:“敢問陛下是否做到當初對微臣的承諾?”

“做到了啊,這不很明顯嗎?”

朱厚照攤攤手,“朕拿皇後一點兒辦法都沒有,且一直很尊重她。”

說到這裡,他特意湊過來,附在沈溪耳邊,委屈地抱怨:“到現在朕還沒跟皇後合巹呢。您說這皇帝當得也太沒尊嚴了吧?朕也想好好過日子,可皇後總是愛搭不理,朕到底是個血氣方剛的男人,身邊沒個女人怎麼行?”

沈亦兒咬牙道:“怎麼?還學會咬耳朵告狀了?”

朱厚照側過頭,反唇相譏:“怎麼,朕說錯了嗎?”

沈溪對沈亦兒道:“皇後如今已嫁入宮門,便要遵守宮裡的規矩,恪守婦道……跟陛下應該相親相愛,相互扶持,你可以有自己的想法,但不能太過刁蠻任性。”

沈亦兒沒想到沈溪會指責她,趕緊道:“大哥,你到底幫誰?”

朱厚照道:“這不很明顯嗎?沈先生明顯是幫理不幫親……再者說了,咱們都是親,你是沈先生的妹妹,朕是他妹夫,還是他的學生……有句話叫做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所以我跟先生,比你的關係還要親呢。”

沈溪哭笑不得,這話說得越來越離譜了,如果傳到禦史言官耳裡,指不定會鬨出什麼幺蛾子,趕緊道:“既然都覺得有理,那就各退一步……陛下跟民間女子有來往,確實有違朝廷禮法,不容於世俗;皇後也應該放下心中成見,跟陛下和睦相處。”

“對對,還是先生顧全大局,就應該這樣。”

朱厚照站起來,走到沈亦兒旁邊,拿起酒壺就要倒酒,嘴裡道,“皇後,不管咱以前有何芥蒂,一杯酒泯恩仇,你意下如何?”

“這……”

沈亦兒看了看朱厚照,又看看沈溪,最後拿起酒杯,與朱厚照碰了一下,嘴裡道:“這回我就原諒你了,但若再有下次,彆怪我不客氣。”說完一飲而儘。

沈亦兒任性慣了。

但今日兄長在旁,她以前對沈溪很敬畏,就算不給朱厚照麵子也要給沈溪麵子,使得她說話做事都適可而止。

一起吃過飯,沈亦兒借口身體不適,早早便要回內院歇息。

不過臨走前,沈亦兒特地說明來日要跟沈溪促膝長談,朱厚照大方地應允了。

沈亦兒離開後,酒席撤下,換上清淡的茶點。

朱厚照就好像訴苦一般,在沈溪麵前陳述這一年多來跟沈亦兒相處的“悲慘遭遇”,想博得沈溪同情。

“先生,朕不是不疼惜皇後,實在是……身不由己啊!”朱厚照苦兮兮地道。

沈溪喝了口茶,神色淡然:“陛下有何身不由己的?”

朱厚照道:“皇後根本不待見朕,把朕當成仇人一樣,朕說什麼做什麼,她都看不過眼……說起來最初半年多倒還好,但自從跟朕到江南後,她的性格逐漸變化,現在更是什麼事都跟朕作對。”

沈溪道:“陛下自問對女人很了解?”

朱厚照怔了怔,這會兒他有些醉醺醺的,沒聽懂沈溪的話,不過依然拍著胸脯道:“先生,朕年歲沒你大,但臨幸過的女人……嘿嘿,可比先生多太多了……朕對女人,當然了解。”

沈溪沒有反駁朱厚照的話,再道:“敢問陛下一句,女人是在意你的時候跟你作對,還是把你當做空氣的時候?”

朱厚照愣住了,等認真思索一番,才若有所悟地眨了眨眼,問道:“先生是說,皇後之所以現在如此對待朕,是因為她在乎朕了?”

沈溪點頭道:“皇後初入宮時,還是個孩子,對於情感懵懵懂懂。但經過長久相處,她跟你生出感情,看到你做事不靠譜,既傷心又失望,但心裡又牽掛你,所以才喜怒無常。正因為如此,陛下應該用誠意去打動她,至於具體應該如何禮遇和善待,不用臣提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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