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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溪奉命主審徐俌和魏彬的案子,這在朝中算得上是爆炸性消息。
被皇命欽點審案,沈溪已非第一次,朝中文武大臣都意識到沈溪很可能會在徐俌和魏彬的案子上力爭有所表現,借此來打壓和震懾那些心有不服之人。
揣測很多,但因沈溪的態度不明朗,一切都處於傳言階段。
大理寺派來跟沈溪接手案子之人,是大理寺少卿全雲旭,沈溪跟全雲旭已見過多次麵,全雲旭對沈溪的風格早就有所了解。
全雲旭帶著大理寺卿張綸的意思而來,在這個問題上,張綸不想摻和進來,而張綸請辭也並非一次兩次,外間傳言張綸很快就要卸任。
沈溪對大理寺官員做了一番交待,沒馬上就開始審案,甚至連徐俌和魏彬關押之所都未有改變。
眼看到了臘月二十,案子仍舊紋絲未動,朝中質疑的聲音多了起來。
李興每天都往沈溪這邊跑,問詢情況。
“沈大人,您也該開審了吧?這都快到年底了,有關您要在年前結案之事,在下可是如實上報到陛下那裡,你不能食言哪。”
李興很為難,若沈溪沒提年前結案還好,關鍵是提出來了,還被他告知朱厚照,誰知現在沈溪反而不著急了。
沈溪道:“案子若過堂,一天時間便能解決,但問題的關鍵在於要提前找到罪證,但現在並沒有。”
李興著急地道:“怎麼沒有?以在下所知,魏公公跟魏國公在江南任職期間,貪汙受賄極多,地方上官員和武將每逢往南京履職,必對二人行賄,他們貪贓枉法的事做了不知有多少,更有傳言說魏國公跟倭寇有貿易往來,與民爭利,中飽私囊,還有出兵江西時於九華山大敗……”
此時李興,儼然是案子的主審官,提到徐俌的罪過簡直如數家珍。
沈溪淡淡一笑,道:“忘了提醒李公公一聲,陛下在魏國公卸任守備勳貴時,明確做出過既往不咎的承諾。”
“啊?”
李興驚訝地問道,“竟有此等事?為何在下不知?哦對了,是沈大人0親自去辦的這件事……那可就為難了。”
李興意識到,所謂對徐俌的罪證指責,都是來自於徐俌卸任前,而在那之後很難找到徐俌的罪證。
李興試探道:“索性此事朝中並未公布,當時沈大人您處理時可說是三下五除二,沒走漏絲毫風聲,什麼既往不咎的,全當不存在,您看……”
沈溪板著臉道:“君無戲言,你是想說,陛下的話可以當不存在?”
“沈大人您莫要較真兒啊。”
李興除了苦笑沒辦法了。
沈溪道:“所以此案必須做到調查細致,關於魏國公這半年來做過什麼,還有魏公公在江南所作所為,都需要查清楚。幾天時間而已,李公公不會急於一時吧?”
李興來的時候很著急,但聽了沈溪的話,發現沈溪對此案可說儘在掌握,趕緊道:“不急,不急,沈大人辦案,那定是滴水不漏,在下怎會著急?沈大人,您大可在這幾天時間裡好好徹查,不過正月前結案……您不能食言。”
沈溪點頭道:“十天時間,足夠了。”
……
……
李興很著急,但沒辦法。
大理寺那邊跟沈溪一樣,對徐俌和魏彬的案子不急不慢,反正是沈溪負責,沈溪不著急他們就有理由放緩。
調查還在進行中,臘月二十二,沈溪去了看押徐俌和魏彬的地方,見到徐俌本人。
在被押送到京城後,徐俌不複之前的風光,整一待死之人,頭發全白,滿臉皺紋,一點精氣神都沒有,見到沈溪時愣是辨彆半天才反應過來。
“之厚?怎麼是你?”
徐俌見到沈溪很意外。
他不知是由沈溪主審案子,以為很可能是皇帝親審,極端情況是不審訊便直接定罪。
總歸他的案子很複雜,皇帝親自派錦衣衛拿的人,很可能也是根據皇帝的主觀臆斷定罪,朝中各大衙門很難插手。
沈溪坐下來:“你的案子,陛下交給我處理了。”
徐俌“哦”了一聲,雖然有些驚訝,但也在情理中,跟著坐下,臉色滄桑:“是你也好,不是你也罷,這案子陛下可有交待怎麼定罪?老朽怕是回不去江南了吧?”
沈溪道:“你做了什麼錯事,惹得陛下雷霆大怒,倒是可以跟我說說。”
徐俌無奈搖頭,卻不敢跟沈溪對視,道:“以前做錯的,自然沒法彌補,隻希望陛下不要為難我家人,若是老朽死可以免除闔府罪責,且保留魏國公爵位,老朽願自我了斷……一輩子下來什麼都看透了,隻希望禍不及家人。”
沈溪道:“若非你擁有魏國公的爵位,何至於犯錯?”
本來徐俌很平靜,聽到這話突然變得激動起來,抬頭打量沈溪:“之厚,聽你這話裡的意思,陛下是要讓徐府雞犬不留?”
沈溪搖搖頭:“陛下未對此案有交待,隻說一審到底,年前就會結案。”
“年前……那沒幾天了。”
徐俌麵如死灰,有種大限將至的淒涼。
沈溪道:“既然你沒什麼可說的,那我先告辭了。”
說著,沈溪起身便要走。
徐俌趕緊站起來,擋在沈溪麵前,道:“之厚啊,你彆這麼走,老朽有話說!老朽想跟陛下上奏,請陛下原諒,老朽主動請罪可好?”
沈溪搖頭:“現在已非你主動跟陛下請罪就能免脫罪責,罪名如何,要陛下來定,連我都不能過多乾涉。至於你徐家是否能保全,全看你做過多少錯事……徐老公爺,請允許我最後一次這麼稱呼你,很可能下次再見麵時,不是公堂上,就是在刑場了!”
“嗬!”
徐俌嘴裡發出一聲,然後整個人癱坐在椅子上。
沈溪無心去跟徐俌過多交談,徑自出門而來,旁邊有個魏彬需要他見。
……
……
魏彬的反應比徐俌激烈許多,便在於他覺得自己“沒罪”。
“沈大人,您可要為咱家跟陛下求情啊,咱家一心為朝廷,從未做過為非作歹之事。”魏彬叫屈道。
沈溪坐在那兒,神色平靜,從懷裡拿出一份清單,丟在魏彬麵前:“這裡是魏公公在江南一年來貪汙受賄的情況,每一筆都有記錄,且有證人……魏公公作何解釋?”
“這……”
魏彬把清單翻過,一把將其撕毀,道,“栽贓,都是栽贓!”
魏彬知道,這清單既然敢拿給他看,定不會是唯一的一份,但就是忍不住。
沈溪搖搖頭:“或許在魏公公看來,到江南出任守備太監,就是為了撈錢,彌補以前賄賂劉瑾、張苑時的損失……不過你要知道,你所做所為,根本就是在為陛下臉上摸黑啊!”
魏彬忙不迭道:“沈大人救我。”
沈溪麵色有幾分無奈:“你沒做錯事,我能救你,但現在是你做錯了,且罪不可恕,讓本官如何救?陛下讓本官審你,本官包庇你,就是跟你同流合汙,你覺得本官犯得著為你壞了朝堂的綱紀法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