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恩搬進來的那天,格裡茲曼專程留在了家裡,說是儘一儘地主之誼,幫著他收拾收拾。然而等菲恩搬進來的時候他才發現,對方所有的行禮也就一個箱子而已。
裡麵整整齊齊疊放著他平時的換洗衣物,除了T恤襯衫,最後的也就是幾件輕薄的外套,顏色非黑即白,款式中規中矩。剩下的就是一些日常必需品,毛巾牙刷剃須刀全是最普通最實用的那種。渾身上下除了一個手機連個電子產品也沒有,也沒有家人的合照,沒有偶像的海報,沒有朋友送的小禮物,甚至連本書或者雜誌也沒有。
格裡茲曼是個從裡到外從上到下都走在潮流尖端的時尚boy,連發型都染得彆出心裁。實在是看不懂,一個不滿二十歲的大小夥子,是如何培養出這麼艱苦樸素的生活作風。
他環抱著手臂靠在門框上看著菲恩將自己那點衣服一件一件掛進櫃子裡,好奇的問了句:“你到底是18歲還是80歲?”
家裡另一個重要成員——一隻法國鬥牛犬——怯生生的躲在他的身後,像是有點懼怕菲恩,卻又忍不住好奇,時不時伸個腦袋出來瞧一瞧。
菲恩埋著頭繼續整理自己的東西:“80多了吧,記不清了。”
格裡茲曼被他的冷幽默逗笑了,這小子總能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特彆解悶。
其實那一年菲恩也才不滿18歲,和現在差不多的年紀,可是經曆了戰爭、逃亡、暗殺、槍決……他的內心再也找不回無憂無慮的少年時光,踢球與其說是職業,是夢想,是執念,倒不如說是他逃避心魔,轉移注意力的一個寄托。
格裡茲曼抱著自己的狗走進房間,坐在他對麵的地毯上。看著他那兩件沒比襯衫後多少的外套就蹙起了眉毛:“這邊的冬天陰冷潮濕,海風又大……或者,你需要準備些厚點的衣服,因為馬上就12月了。”
菲恩點點頭示意自己接受了他的建議。他從箱子的底部又拿出了一個長方形的小箱子,並沒有要打開的意思,順手就豎起來靠在了牆角。然後利落的合上行李箱,雙手往上一抬,輕而易舉的放在了衣櫃的最頂層。
格裡茲曼其實很好奇那個小箱子裡麵裝的是什麼,於是就多看了兩眼。畢竟他們已經相處了一個多星期,這小子平時除了訓練唯一的業餘愛好就是坐在那裡發呆,忽然發現他的行李之中還有個小秘密,換了誰也會覺得好奇。
“一起吃飯麼?”
格裡茲曼的注意力猛地被他這一聲問話拉了回來,抬起頭與他四目相交。菲恩眼裡有著些許的不耐煩,那種居高臨下的凝視讓小格子很有壓迫感。他把狗放在地上,手一撐地就站了起來:“當然,為了迎接你搬進來,我今天可是推掉了所有活動。”
臨出門的時候,菲恩順手從旁邊的櫃子上拿了一把雨傘。
格裡茲曼問他這是要乾嘛,菲恩卻隻說了句“有雨”就出了門。
結果兩個人吃完飯出來,剛還好好的天氣果真下起了雨。雖然兩個人撐一把傘,菲恩塊兒頭又那麼大,著實有點局促。但看著狹小的老街區上一路狂奔的男男女女他倆走得還算從容。
車就停在街區外的路邊,兩個人迅速拉開門坐上去。小格子一臉佩服的望著他的隊友:“預言家,你怎麼知道晚上會下雨?”
菲恩用眼神罵了他一句白癡:“天氣預報。”
“……”
這年頭有幾個年輕人出門之前還會關心那個東西?
兩個人相處的時間越長,格裡茲曼就越佩服他這位年輕的隊友。
菲恩每天早上7點準時起床,晚上11點準時睡覺。身體裡就像是有個鬨鐘,一天之中的每一件事情都計劃得有條不紊,嚴格按照時間表進行。最可怕的是,他每天都會給自己附加計劃之外的訓練,上午出門之前在家練力量和有氧,下午訓練結束之後一個人在場內進行有球練習。除非那天全隊放假,否則風雨無阻,雷打不動。
兩個人雖然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天差地彆的作息時間使得他們倆的見麵時間隻有每天訓練的那兩三個小時。菲恩出門的時候小格子還沒起床,菲恩睡覺的時候,小格子還沒回家。
而更讓格裡茲曼無法理解的是,菲恩還是個十分耐得住寂寞的人,若非必要,他可以一整天不和人說一句話,也可以休息的時候坐在客廳裡發呆一整天。雖然他有手機,每天按時充電,但從來沒有見他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