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不高,灌木野草恣意生長,除非扒開或者知情人,不然即使近距離路過發現不了。
那麼問題來了,山洞陰暗潮濕,說不定還有蛇蟲鼠蟻,誰大晚上的躲裡麵?
老人們頓時想起什麼。
不會那麼巧吧。
清源老祖啥也不知道,等了片刻不見人出來,撿起塊石頭狠狠扔了進去。
他沒有殺人犯法的觀念,石頭快的竟然發出尖銳的破空聲。
山洞傳來兩聲淒厲慘叫!
緊接著,宛如打開魔盒,一個接一個的人魚貫而出,足足二三十人。
老人們猜測的沒錯,正是躲避搜捕的村民。
梁墩墩超越常識的力氣把他們給嚇壞了,生怕小妖怪吃人躲到山裡,等慢慢平靜下來想回村,發現警察來了。
祖祖輩輩生活在這裡,大山是他們的另一個家,哪裡有山洞,哪裡地勢險峻不容易走人再熟悉不過。
憑借熟悉地形,躲過警察搜捕,卻躲不過黑夜。
總要睡覺的吧。
山村夜晚安靜,呼嚕聲能傳出好遠。
一陣商議,選擇了遠離村子的這個山洞。
春天剛過半,野果子剛發芽,一整天沒吃飯,眾山民餓的心發慌,本打算等再晚點出來找吃的,沒想到就被發現了。
怎麼發現的?
山民們想不通,但既然被發現了,再躲下去沒用。
出來的時候提心吊膽,等見到外麵的人,山民們個個長呼口氣。
那麼多人扯著嗓子說話,他們當然聽到了。
聽得同樣迷迷糊糊,什麼人在樹上亂七八糟的。
不過基本能確定兩點,第一,好像很多老人,第二,沒有警察,身份不明。
萬萬沒想到,全是老頭老太太呀。
山民眼睛毒的很,立刻從穿著判斷出對方來自城裡。
大半夜一群老頭老太太來乾嘛?不知道。
但老天這是給了他們條活路呀!
警察來了,來了很多,村子估計暫時回不去了,逃亡需要錢,這不,送錢的來了。
一名年紀稍大的村民拉過被石頭擊中的同伴,指著他血肉模糊的肩膀惡狠狠道:“誰扔的石頭,給老子站出來。”
傷成這樣,多要點醫藥費不過分吧。
清源老祖坦坦蕩蕩,淡定走出一步:“本老祖扔的,你又如何?”
“肩膀骨都給砸斷了,你還問我要如何?”這位村民感覺對方語氣古怪,不過沒多想,按照思路正要說錢的事,忽然打個冷戰,哆哆嗦嗦宛如隻被掐住脖子的雞,“妖,妖怪。”
他眼神好,近距離看的非常清楚。
說話的人臉上沒有肉,皮包著頭,瘦的沒有一點肉,活脫脫僵屍的模樣,尤其一雙眼睛,竟然是全黑的。
再想到剛才的稱呼。
山村封建落後,本來就相信鬼神,白天梁墩墩更是印證這點。
不過,老妖怪比小妖怪可怕多了。
小妖怪好歹長得挺可愛的。
年紀大的村民拖著軟綿綿不聽使喚的腿轉身跑,還不忘提醒同伴:“妖怪啊,快跑。”
這話犯了大忌。
按照清源老祖的說話,他不是天生的壞人,奈何世俗容不下。
哪怕他什麼都沒做,人人得而誅之,就因為他是活死人。
清源老祖冷冷看著四散逃跑的眾村民,等跑出一段距離,不慌不忙撿起塊石頭,隨手扔出時,碎成幾十塊石子。
數十道尖銳破空聲劃破長夜,緊接著,數十聲淒慘叫。
那石子,殺傷力不比子彈差多少。
清源老祖目光從眾老人一掠而過,淡淡道:“本老祖對待自己人向來寬容,想要活命,乖乖聽話。”
人命對他來說如草芥,一方麵村民敢罵他是妖怪該死,一方麵,殺雞狗猴看。
按照一貫性格,梁正清早死一百次了。
他有顧慮。
梁墩墩不比普通活死人,作為成長型,大部分時間擁有自我意識,不能因為區區幾個人影響兩人關係。
反正一群老東西也沒幾年活頭。
老人們隻震驚他的厲害,至於殺人,不怎麼害怕。
按照相關法律,買賣人口判不了死罪,但感情上,人渣死一百次不足以。
所謂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大概就是這個意思了,躲得過警察追捕,沒想到死在這裡,死的莫名其妙。
清源老祖放任眾老人低低交流,看向村莊方向。
梁墩墩剛出村他就感覺到了,按照活死人的速度,最多一分鐘便能趕到,然而這會好幾分鐘了,隻走了一段距離,比普通人快不了多少。
清源老祖想不通,乾脆高高躍到樹頂。
然後看到了。
梁墩墩不是一個人來的,身後跟了個老太太。
不像清源老祖對自身的力量駕輕就熟,梁墩墩個子矮,拎不起紅娟,她急著想救眾人,紅娟又死活不回去,隻好拉著她跑。
搞清楚狀況,清源老祖宛如隻大鳥踏著樹枝飛奔,紅月當空,月之精華是平常的數倍,梁墩墩進化最後一步就在今晚。
梁墩墩正愁找不到人呢,氣呼呼大喊:“螞蟻怪,你個大壞蛋,快放了我的朋友。”
梁墩墩不是個喜歡武力的小朋友,但螞蟻怪太可惡,早知道上次就該好好教訓它。
清源老祖不和她爭辯,輕輕躲過小爪子,趁勢拎起紅娟就跑。
另一邊,見清源老祖不知去了哪裡,眾人遲疑片刻立刻開始行動。
都跑當然不可能,但人數那麼多,清源老祖一時半會估計記不住誰是誰,跑幾個應該沒問題。
第一個人選,所有人選擇梁正清。
他是梁墩墩的弟弟,是大家的弟弟。
梁正清哪裡肯走,他奮力掙紮:“我不能走,墩墩是我姐姐,誰走我都不能走——那誰,曹磊最應該走。”
曹磊兒子前年遭遇車禍,身體大不如以前,兒媳婦工作不穩定,他牽掛多。
曹磊立刻接話:“正好,以後我兒子交給你了。”
梁正清:“.......”
誰都不想死,誰都不想走。
活到這個歲數,沒幾年活頭,如果走了,剩餘的日子還不如死了。
一時間,氣氛宛如飯後爭著買單,熱鬨極了。
清源老祖拎著紅娟回來,見此推來搡去的場麵有點懵。
螻蟻尚且偷生,他本想著跑幾個沒事,反正人質夠多,一時間,有些懷疑自己的計劃。
然而沒想到的還在後麵。
拎著的老太太忽然毫無預兆死死抱住他,張嘴咬住他胳膊,含糊不清大喊:“快走,你們快走。”
清源老祖:“......”
眾老人:“紅娟.......鬆開。”
要能拚命他們早拚了,拚不過呀,老東西不是人。
“你是紅娟?”崗山大吃一驚,他隻以為眾人來這為了墩墩,連忙上前大喊,“老祖,紅娟和墩墩關係最好。”
清源老祖猶豫了下,狠狠一甩胳膊:“晦氣。”
普通人哪怕咬住他喉嚨也傷不了分毫,隻不過胳膊上沾了些口水。
眾老人一擁而上:“紅娟,紅娟你沒事吧。”
紅娟下意識想跑,可還怎麼跑,她蹲下,蜷縮成一團,緊緊捂住自己的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