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感激到有些誠惶誠恐。
“不用謝不用謝。”徐枝月驚懵地連連擺手,“我該回座位了。”
等人背過身離去,岑格非神色冷淡地打開練習冊。
溫熱的早飯被冷漠丟到桌肚角落。
教室東南角。
徐枝月揉揉眼睛又捏捏耳朵,剛才是她看錯聽錯了嗎?
總覺得岑格非有那樣的神態和語氣有點違和。今早之前,他分明冷淡、疏離和縈繞著幾分與生俱來的驕矜。
……有點奇怪。
“統計沒?多少句話了?”徐枝月問係統。
【離任務達標差四十七句話。】
草,任務時間過去一個半月,才完成任務的一半。徐枝月往課桌上一癱。
接下來的十五天,她每天都得給岑格非送早飯找機會搭訕?
上午有節英語課,外教讓全班分小組進行主題討論。
每個小組二至四個人,可以自由組合。
徐枝月往岑格非的方向望去,他一個人安靜坐在原位。沒有人找他,他也沒有找彆人組隊。
通常到最後,他要麼是和其他沒有隊伍的人自動成組,要麼是落單。
徐枝月英語不好,糾結了片刻,完成任務的緊迫感壓過麵子,和葉莎說了聲她要和岑格非組隊,“你要一起嗎?”
“不要,”葉莎退避三舍,“我和彆人組吧。”
徐枝月“噢”了聲,抱上英語活動材料去找岑格非。
半路,一隻手大剌剌地橫來攔住她。
“那天是你和老胡告狀啊?”廖華凱舌尖抵了下頰內側。
徐枝月一頭霧水,“告什麼狀?不知道你說什麼。”
“國慶那天,不是碰到你了?我和朋友去酒——”廖華凱話頭一轉,“真不是你告的老胡啊?”
劍明高中對學生的生活作風管理比較嚴,不允許學生去酒吧、歌廳等營業場所。估計他是被老胡請去辦公室“喝茶”了。
徐枝月往邊上走,沒空和他聊,“我都不知道你去了哪。”現在才知道。
“成,我相信你。”廖華凱情不自禁跟上兩步,“咳,這什麼英語小組,咱們組一塊兒唄?”
徐枝月搖頭,“我有組隊的人選了。”
“誰啊?加我一個啊?”
“不好意思,你找彆的同學吧。”
徐枝月心裡其實不確定岑格非會同意和自己一組,他這個人那麼孤僻,很有可能會無視她。
唉,先上再說吧。徐枝月輕聲:“岑同學,我可以和你一組嗎?”
大不了到時候和外教說沒有任何小組要她,順勢就能和同樣無組屬的岑格非湊一起了。
岑格非幽棕的眸抬起,目光在徐枝月臉上逡巡頃刻,“嗯。”
嗯嗯?同意了?徐枝月晃晃手中的資料,“那,現在開始?”
“這次討論的主題是(意為:金錢是否能買來幸福?) money buy ha……”徐枝月不怎麼會讀這個單詞,“happiness?”
岑格非不作聲。
徐枝月指甲搔了搔粉潤的腮,用英語磕磕巴巴地說:“我認為金錢不能買到幸福,因為……因為……”
因為她這個馬大哈沒注意看清主題就拿來同岑格非討論;因為她現在的人設比岑格非有錢,若是說“金錢能買到幸福”,恐怕有炫富或者秀優越的嫌疑。
“金錢能買到幸福。”岑格非冷如碎冰的嗓音。
吐字清晰,音調準確,詞句流利。
徐枝月等了一會兒,沒聽到他陳述理由,微偏著腦袋:“為什麼?”
“物質基礎是人類生活的基本條件。”岑格非淡聲,“沒有這個條件,人類的一切都無從談起。”
對對對,非常對。勉強將他的話轉換成中文聽明白的徐枝月非常同意。
她本來就不是什麼視金錢如垃圾的人,否則也不會心動於係統開出的“八百萬”獎勵。
問題是她現在已表明自己的觀點,為了討論必須得繼續站定。
“人有了錢有了物質,不一定會幸福。”徐枝月說,“嗯……比如,我很喜歡的帶月亮吊墜的手鏈不見了,買了幾條類似的……我依舊很遺憾不快樂。”
詞彙用得很初級,語法好像有錯誤,舉的例子也並不怎麼能作為論據。
岑格非瞥了眼徐枝月沒有飾物的細白手腕,扯了下嘴角。
短促的,或許可以稱之為“笑”的表情像是從天空飄墜的雪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