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是剛剛處理的案件,所以看到照片的一瞬間就發現了。”空山敬太微微歎了口氣,“這個人叫本山大誌,被一位老人狀告上法庭,內容是本山大誌殺害了他失蹤的孫女還有其他的很多孩子,但是沒有任何證據。”
綾小路清隆微微抬起頭來,一位老人?
“沒有證據?”
“嗯,我們去老人說有骸骨的地方查看,結果根本沒有發現什麼屍體骸骨,最後不了了之,本山大誌揚言要狀告老人誣陷他的名聲。”
綾小路清隆想了一下,“如果真的沒有殺人,被平白誣陷的話,確實值得這樣做。”
“說的也是。”空山敬太微微低下頭,“但是這位老人實在是太可憐了,他兒子和兒媳在一場空難中死去,妻子也早就因病去世,隻剩下他和自己的孫女相依為命,突然孫女失蹤,他當然會著急昏頭。”
“但既然被‘正義使者’殺死,那就說明這位‘正義使者’認定這個人就是害死老人孫女的人嘍。”太宰治想了一下,“空山先生,你說這位‘正義使者’有沒有判斷錯誤的可能性?”
空山敬太愣了一下,“判斷錯誤?”
“就是說啊,實際上並不是他殺的人,畢竟沒有證據的事情,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清隆君,你認為呢?”太宰治看向旁邊安靜看戲的綾小路清隆。
綾小路清隆平靜的開口,“隻要是人就會有判斷失誤的時候,因此誤殺人的話,並不意外。”
“殺死了……無辜之人嗎?”
“隻有有這個可能而已。”國木田獨步看著手中的資料,“不管出於什麼理由,不管目的是什麼,奪取彆人的生命這種事情,不行。”
太宰治笑了一下,“國木田媽媽桑還是那麼較真啊。”
“不許喊我媽媽桑!混蛋太宰!”
……
綾小路清隆並不在意這件事情的發展,不管怎樣這都是武裝偵探社的案子,作為屍體的第一發現人陪他們待了一段時間已經足夠了,比起關注這個還不如去找個安靜的地方坐坐。
安靜的店裡坐滿了休息的人群,綾小路清隆坐在最裡麵的位置看著手裡的一本書。
“是夏目漱石老師的作品?”熟悉的聲音響在耳邊,綾小路清隆慢吞吞地抬起頭來,昨晚剛見過麵的空山敬太朝他揮了一下手。
綾小路清隆看了他片刻,“是夏目漱石老師,這本是我一直都沒看過的。”
“我也很喜歡夏目老師的書,因為會感覺整個人的心都清透了一樣。”空山敬太坐在他的對麵,“你是昨晚的人吧?真厲害,驟然看到一具屍體還那麼淡定,果然偵探社都是一些怪物啊。”
“我不是偵探社的成員。”
“都一樣啦。”空山敬太伸了個懶腰,“昨晚因為工作所以沒有關注過,現在可以問一下你叫什麼名字?不要在意,隻是我個人詢問,和我的職業沒有任何關係,而且我現在正在休假中,連續好幾天工作好不容易結束。”
綾小路清隆合起書來,“綾小路清隆。”
“好,綾小路君。”空山敬太歎了口氣,“如果偵探社可以找到這位‘正義使者’的話實在是再好不過了,如果繼續下去,說不定社會都要動亂起來,如果有人跟風行動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綾小路清隆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真可怕呢。”
“豈止是可怕……”
橫濱是一個自治港,整個橫濱魚龍混雜,上到港口黑手黨,下到各種殺手,他們混跡在橫濱看不見的地方,透過陰沉的黑暗看著光明裡的人,隱藏在黑暗夾縫中的並不是隻有這些被殺害的惡棍。
當年的蒼王事件有多少人魚龍混雜在其中趁機殺人,現在也會有多少隱患。
綾小路清隆瞥了空山敬太一眼,“空山先生好像對這件事很擔心的樣子,但按理來說,案件既然交給了偵探社,那就不需要軍警過多擔心。”
“抱歉,我隻是總覺得心很慌。”空山敬太微微皺眉,“可能對你這樣說有點不禮貌,還會麻煩到你,但是我總覺得……這件事,可能是軍警內部的人做的,雖然不知道是誰,但是……”
但是有隱隱約約的既視感。
從這個案子第一次發生開始,空山敬太就有這種感覺,不管是死亡的人,還是線索的確實,亦或者對死者那憤恨的惡意,都像極了身邊人的手法,他想,自己的同事也察覺到了這一點,於是他們痛快的將案子委托給了武裝偵探社。
那是曾經結束過蒼王的偵探社,一定也可以結束這個案件。
他們暗暗的藏起自己隱隱的小心思,在案件給接手後即使麵容上毫無異常,但是空山敬太明白,每個人都鬆了一口氣。
如果一直追查下去,卻追查到自己的同伴的話……會很難堪吧。
他們每一個人都對犯罪的家夥深惡痛絕,他們做著喪儘天良的事情卻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不被懲罰,那些人得意的嘴臉讓人憤恨,但是,這並不是殺人的理由。
“這次委托是不允許外泄的,既然偵探社沒有避開你,那就說明你是偵探社信任的人,這樣的話告訴你應該沒問題,請你幫我轉告偵探社一聲。”空山敬太笑了一下,眸子裡都是苦澀,“如果真的發現是軍警的人的話,請提前告知我。”
他想要問問這個人,為什麼會這樣做,為什麼會一意孤行,做出這種無法原諒的事情。
死亡並不是贖罪,也不是解脫,為什麼要糾結於此呢?
哢嚓一聲,風鈴響起,店鋪的門被推開,中島敦小跑著從外麵走進來,“清隆?”
“我該走了,很高興能和你聊天,謝謝你聽我說這些話。”空山敬太站起來,他低著頭轉身離開,看上去身影格外單薄孤單。
中島敦看著他走過來,“清隆,這是你的朋友嗎?”
“不是,隻是個陌生人而已。”
綾小路清隆看著空山敬太的身影消失在門口,接著想起了昨天晚上太宰治和他說的話。
太宰治說:“規則是一個既定意義,但實際上規避規則很簡單,這其中有兩個方法,一是找到規則的漏洞,就像是清隆那樣。”
微微瞥了太宰治一眼,綾小路清隆沒有反駁。
“還有一種……”太宰治勾起嘴角,“罪犯即是規則本身。”
“太宰先生在懷疑軍警?”
“因為不得不懷疑。”太宰治歎了口氣,“發生了這麼多案件卻沒有任何線索,這豈不是太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