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麵隻有他們兩個, 沈亦然又是血氣方剛的年紀
情意綿綿, 難免容易血氣翻湧。
嚴格來說, 沈亦然對於陸笙身體的了解早於對她本人的了解。
是喜歡的人,足夠有耐心也願意去取悅她。
陌生的悸動讓人心底酥麻, 陸笙隻覺被撩的雲裡夢裡。
氣氛正濃之時,沈亦然的手順著陸笙腰間往下, 陸笙才如夢初醒。
她一把攥住了沈亦然向下的手,眼裡春情還未完全褪去:“今天不可以”
沈亦然把臉埋在她的頸間, 並不勉強她:“沒關係, 我願意等你”
沈亦然不確定陸笙心裡還有沒有彆人,卻也不會勉強她做任何不想做的事情。
陸笙雖然不知道沈亦然想的是什麼, 但還是小聲補了句:“這幾天身上不太方便,那個剛來”
沈亦然哭笑不得,貌似他跟陸笙家的親戚還真是有緣分。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 陸笙就催著沈亦然回了自己房間。
躺在床上已經是淩晨一點多了, 陸笙躺在床上,怎麼也睡不著。
直到現在,陸笙心裡還有一些說不上來的違和感。
人總以為活過一輩子就會通透, 可是不是的。
未來的事情變化莫測,能做的也就遵從本心往下走
第二天上午,沈亦然正是二次進組。
機位以及劇組人員早早就已經準備好了拍攝工作,隻等他們過來走劇情。
為了節省時間, 寧禦並沒有把重點放在戰場上。
他們沒有專業的爆破人員,自然也不會有什麼戰爭戲碼。
音效師負責後期背景, 群演凸顯戰爭慘烈。
而沈亦然則是化了三個小時的手上妝,躺在草地裡做最後的表演。
陸笙站在導演拍旁邊,看著沈亦然補拍。
導演一說開始,各部門立刻救了位。
江遠身上血肉模糊,唯獨那張臉還是好看的。
同來的朋友試圖捂住他的傷口,可是血依舊汩汩向外流:“你挺住,一定要挺住!”
沒有任何醫療設備跟藥品,戰友的努力隻是頹然。
江遠用儘最後力氣,從上衣口袋裡麵掏出照片,黑白照片上的女孩子眉眼溫柔,江遠還記得他摟著自己,說等她的樣子,她還說不要出事,不然她立刻下去陪他。
他咳嗽了好多聲,對著戰友說:“我想拜托你件事”
如果阿寧知道自己戰死沙場,那麼她以後的人生將會在痛苦跟思念當中度過。
以白若寧的脾氣,江遠很怕她想不開。
與其這樣,倒不如讓他來做這個壞人吧。
寧願讓她以為自己是逃兵,寧願讓她恨自己,也不想她傷心一輩子啊
鏡頭拉近,江遠的目光逐漸渙散,眼底兩行清淚。
他手裡還緊緊握著那張黑白照片,鮮血是留在上麵唯一的亮色
片場隱隱傳來啜泣聲,就連導演也是過了好一會兒才喊了卡。
江遠永遠留在了那個年代,可是沈亦然還在。
“戰友”向著沈亦然伸出手,將人拉了起來。
沈亦然對他道了謝,目光下意識去找尋陸笙。
視線相對,一眼萬年。
陸笙紅著眼眶,眼睛裡麵噙著淚。
明明知道是假的,但還是忍不住難過。
“小沈,你演的很好很好!”寧禦站起身來,拍拍沈亦然的肩膀,眼裡滿是感歎。
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
“謝謝寧導。”沈亦然謙遜笑笑。
原本預備兩天時間來補拍的,可是不到一上午就給過了,還真的不愧是沈亦然。
劇組就這麼大的地方,寧禦又是天天看著他們。對於兩個人的心思,過來人都再清楚不過。
寧禦不好拖著他們,隻是對著陸笙說了句:“後麵主要就剩一點收尾了,下午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以飽滿的精神狀態投入到拍攝當中啊。”
陸笙鄭重點了頭:“保證圓滿完成任務。”
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兩個人不好表現的太明顯,一前一後離開了片場。
陸笙自打進了劇組基本就沒出去過,國人辨識度還沒那麼高。
而沈亦然就不太行了。
兩個人約會基本就是在酒店,私密的空間給人安全感。
沈亦然望著窗外,忍不住就來了句:“要不然我們直接公開戀情吧,這樣就沒有什麼好閃躲的了。”
陸笙嫌棄瞥了他一眼:“不公開還能私下見個麵,要是公開了我們可能真就一點隱私都沒有了。”
道理沈亦然都懂,可他現在就是恨不得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自己戀愛了。
陸笙想不通,一般來說藝人談戀愛不都喜歡遮掩嗎?怎麼到了沈亦然這裡就成了戀愛腦,有些不受控了呢?
“我們兩個現在的差距還有點大,公開真的不合適。我想好好拍戲,但是不想頂著沈亦然女朋友的頭銜上位”陸笙仔細組織了一下措辭,然後接續說道,“而且我們之間的關係確立沒多久,彼此也不是說也彆了解。未來的日子還長,什麼變化都說不準。我還是希望低調點”
陸笙的顧慮沈亦然都懂,可是不代表他就認同陸笙的看法。
沈亦然不準備跟陸笙講什麼大道理,以後時間還很多,他有信心讓陸笙完完全全相信自己。
話說到這個份上,再繼續下去就有點矯情。
兩人大概統一了意見就轉了彆的話題。
沈亦然下午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就見陸笙坐在房間露台那裡看書。
南方到底比著北方暖和,連帶人的心情都不自覺飛揚。
沈亦然單手托腮看著陸笙,隻覺得歲月靜好怎麼看都看不夠。
要是能把陸笙帶到自己身邊朝夕相處就好了
想到林衝之前的話,沈亦然當下開了口:“對了笙笙,你還沒有簽經紀約吧?”
陸笙轉頭看向這邊:“嗯,最近有幾家經濟公司聯係我,我還沒想好要簽哪家。”
沈亦然坐了起來,難得認真跟陸笙討論了起來:“你有未來的規劃嗎,就是想好自己以後大致的發展方向了嗎?”
陸笙合上書,走到了沈亦然麵前:“我就是想好好演戲,我想有自己的代表作。”
每當說到演戲,陸笙的眼裡就會變得晶亮。
隻有這個時候,她不是有著蒼老靈魂的人,而是一個真正年輕的且充滿乾勁的靈魂。
沈亦然含笑看著陸笙,手指順著她的長發往下滑:“會的,《韶光》會成為你的代表作的。”
兩個人在一起的時間總是過得飛快。
大年初一這天,沈亦然二次殺青並離開了劇組,陸笙則是繼續投入到了拍攝當中。
如果按照原劇情,那麼陸笙的戲份其實也是結束的差不多了。
可是改了加了男主一場戲之後,女主後麵的戲份相應做了大部分調整。
陸笙跟沈亦然不同,她本身沒有什麼經濟約,檔期也是很鬆的很,自然可以全身投入到後期的拍拍攝當中。
江遠走後,白若寧的日子並沒有好過氣起來。
不過一夜纏綿,白若寧卻意外懷了孕。
在那個年代那個環境,未婚先孕可是特彆傷風敗俗的事情。
白若寧被批判被對立,到了後期甚至挨了打。
所有人都說她恬不知恥,水性楊花。
所有人都在逼問她奸夫是誰。
白若寧咬緊牙關什麼都不肯說,她也並不認為自己肚子裡的小孩是野種。
人性的醜惡在那個年代被無限放大,白若寧肚子裡的孩子終究是沒有保住,她的腿被打折,人也變得渾渾噩噩的。
隨著時間的推移,人們漸漸忘卻了某些事情。
有“熱心”人開始給她介紹對象,群體無非是懶漢跟鰥夫。
白若寧自然是不同意的,又被人譏諷是不知好歹挑三揀四。
“還真當自己是黃花大閨女呢,白給人上的便宜貨,呸!”
這些流言蜚語白若寧統統屏蔽在外,她隻想著等江遠回來,等他回來就好了。
幾年過去了,白若寧沒等到江遠,卻等到了一個小道消息。
彆人玩笑一般跟她說,江遠沒有去參軍,回了城娶了老婆做了老板,混的相當不錯。
沒有去參軍
回了城
娶了老婆
白若寧隻覺腦袋一陣昏蒙,怎麼可以,他怎麼就可以!
第二天一早,白若寧買了船票,想去城裡親眼看。
她還是不信江遠會是這種人。
開始城市那麼大,她虛浮走在人群當中,根本就找不到江遠的影子。
漫天大雨瓢潑而下,白若寧沒打傘,就那麼走在風雨裡。
她這一輩子哭過兩次,一次是江遠臨行那晚,一次是孩子沒有那天。
她走在冷雨裡,心也跟著一道涼了下來。
後來白若寧回到了鄉鎮,安靜的過自己的生活。再後來時代變革,白若寧也回到了城市裡。
她一輩子沒結婚,也沒有相愛的對象。
很久很久之後,為了紀念幾十年前在戰場犧牲的戰士,博物館搞了一次展出。
有的人有名字,上了牆成了烈士。
但是更多的則是無名無份,孤孤單單埋葬在他鄉。
陸笙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