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個孩子, 遠離責任,摒棄禮節,成為這個社會憎恨的一切
唐娜聞言轉過頭微笑, 隻是笑容裡有著幾絲憂鬱:“謝謝您的誇獎, 隻是, 我為什麼要一個不是我丈夫的男人來為我驚豔呢?儘管他是國王陛下,可您才是我的丈夫呀。”
朱迪安的臉上浮現出一抹不耐煩的神色。
但他很快又按捺了下去, 微微一笑說:“國王陛下是不同的, 但我不想總是同你爭辯這個。唐娜,你隻需知道,陛下待你已是很情深意重了。他原本是那樣喜新厭舊的性格, 可現在,雖則忙於婚禮的籌備, 但昨晚上,居然抽空問了你三次呢。”
“我該為此表示榮幸嗎?”唐娜憂傷地問。
“你該抓住機會。”朱迪安耐心地指導說:“聽我講, 親愛的。不管你從小受了什麼見鬼的假道德教育,既然嫁給了我,那就該統統都忘記,我最不在乎那些古板的玩意兒了。我隻會教給你最實用的道理。譬如, 一個男人邀請一個女人上床, 你們女人總莫名其妙地認為這是一種天大的侮辱, 可實際上,這簡直是男人最高的讚美啦!想想吧,好比咱家那個快三百斤的廚娘, 她就是想要男人讚美她,怕是都沒有男人願意呢。”
“所以,你娶了我, 便是要我去接受彆的男人的讚美嗎?”唐娜忍不住質問。
“那倒不是,精明的女人總要挑揀一下的。和一國之君上床,這不就是女人所能獲得的最大讚美嗎?”朱迪安恬不知恥又振振有詞地說。
唐娜握緊了手,指甲幾乎刺破了手心。
她渾身顫抖又有些絕望,難受得幾乎要暈過去,隻拚命支撐著自己說:“可我並不想受到這樣的讚美啊,有時候,我恨不得讓自己立時死了,隻因……朱迪安,哪怕你說得再好聽,可我依然覺得……覺得自己……像是一個,一個妓/女。”
“見鬼!給陛下當情人怎麼能算是妓/女?”朱迪安惱怒地說。
然後,他向她走過去,伸手攬住她的肩膀,又低下頭吻了吻她的臉頰,才溫柔地說:“你們女人就是喜歡胡思亂想的,完全都是一些不著邊際的事。與其想這些,不如來想想陛下給咱們的恩賞。在此之前,我父親……算了,不提他。總之,咱家賬麵從來沒有這麼多的錢。親愛的,彆亂想了,你為什麼不想想接下來要再買幾瓶香水?再做幾條新裙子呢?對了,最近聽說有一個外國裁縫的手藝不錯,改天我叫他過來給你也做幾件時興的……啊,還有一件事,忘記告訴你了。先彆給你弟弟萊文寄信了,他最近出了趟遠門。”
聽前頭的那些話,唐娜都是一臉忍受的表情。
可等聽到後頭的這句話後,她終於提起了精神:“萊文?你把他弄哪去了?”
“我給他找了個立功的機會。”朱迪安說:“抓捕幾個造反分子。”
“天,危險嗎?”
“一群喜歡瞎嚷嚷的狗東西,不過是強弩之末。”朱迪安不屑地說:“不過,雖然不是什麼大事,可勉強打造、宣傳一番,也不失為一場小功勞。到時候,剛好趁著陛下新婚獻上去,說不定陛下高興了,當場就能讓你弟弟的爵位升一升。唉,他年紀也不小了,僅僅一個子爵,想娶個身份高又陪嫁多的老婆,可不那麼容易。”
唐娜半懂不懂地點了點頭。
但她知道朱迪安在這上頭一向是待自己及自己家人都很慷慨的,所以沒有過多追問,隻帶著幾分好奇地打聽了一句:“我聽說那些人以前好像都是農民,他們為什麼無端端地要造反呢?是有人打他們了嗎?”
“誰會理會他們的想法呢。”朱迪安對這話題可不怎麼感興趣,漫不經心地隨口說:“好比你養的寵物狗,你待它再好,它興奮起來的時候,也總是克製不住地會用牙齒碰你的手,這時候你難道還要考慮狗的想法嗎?當然是先給它一巴掌,讓它長長記性。”
唐娜不禁笑了一下,不再問了。
畢竟,不管是農民造反,還是男人籌謀的升官,於她來說,都是毫無乾係的事。
目前,她唯一需要發愁,且為之痛苦的事情,不過是國王陛下的那份本不該有的‘鐘情’:“我將來該拿什麼臉麵去見王後殿下呀!”
因有一定品級的貴婦,將來免不了要時時出入宮廷,服侍王後,可隻要一想到國王待自己的那份不良的心意,唐娜就覺得難受。隻因她不是那種放蕩成性的女人,隻是性子軟弱,又總顧忌這兒顧忌那兒地不懂拒絕,最後,在丈夫朱迪安的攛掇下,稀裡糊塗地就搞成了眼下的局麵。
因此,隻要稍稍想一想將來會同國王夫婦同處在一個場合,她就羞愧地想立刻暈過去。
偶爾她甚至會自暴自棄地在心裡自言自語:“王後會恨我嗎?她會想殺了我嗎?若是她想殺我,我就老老實實站在那裡,讓她殺吧,實在是我對不起她。”
然而,艾麗莎王後並沒有那麼凶殘。
在聽了女官瑪姬一番關於國王陛下風流花心的話後,她雖傷心欲絕、心亂如麻,卻做出了一個周圍人難以理解的決定——光明正大地跑去詢問國王陛下。
因為她有那麼一點兒單純、天真的癡念頭,不想在自己未來的丈夫麵前,有任何藏私。
但理查德國王對此卻十分愕然。
隻因在貴族階層中,是最講究裝傻的,哪怕明知道丈夫在外頭有七八個相好,平日裡也要假裝不知,營造出和樂的家庭氛圍,及至忍不下去了,也要委婉、隱晦地諷刺一二,除了那些不顧忌顏麵的下等人,哪有直接找上門要說法的?
於是,一抹不悅便飛快地從國王的臉上掠過。
還沒成婚,他已經厭倦了王後,可麵上還是裝出微笑的表情,語氣也很理直氣壯地說:“我是很抱歉讓你知道這個的,但你要知道,這些都算是婚前的事情呀。”
艾麗莎不禁愣了。
她沒想到國王在麵對質問時,居然這麼毫不心虛地承認了,且承認不說,還為自己找了一個‘婚前’的‘正當’理由。
從小到大都沒遭遇過這樣尷尬的情境,她完全不知接下來該如何應對,本想追問一句‘那婚後呢’,卻又覺得自己還沒出嫁,這樣逼問丈夫,既不禮貌,又顯得過於強勢,最後,隻好喃喃說:“哦,這樣嘛,我知道了,陛下。”
理查德國王自覺已經足夠好脾氣地給出交待,便不再關注這件事了。
可是,望著國王遠走的身影,未來的王後艾麗莎卻感覺自己的世界已經搖搖欲墜,而自己更是一不小心陷在了泥沼中,眼前一片漆黑,看不到出路,也看不到光明了。
同一時間,同樣身在泥沼中的傑米還在不甘心地拚命掙紮自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