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芳也不傻,雖然說無法肯定派人行刺他的就是穀大用,但是他敢說,在這京城當中,敢刺殺他的人絕對不多,而此番,十之八九同穀大用脫不了乾係。
雖然說沒有撕破了麵皮,但是也差不了多少,所以焦芳開口便非常不客氣。
反倒是穀大用走進房間當中,絲毫沒有理會焦芳盯著自己的不善目光,走上前來,一副關心焦芳身體健康的模樣將焦芳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然後道:“看來焦大人真是福大命大啊,都這般年紀了,遇到刺客還能夠逢凶化吉,如此陛下那裡也就可以安心了。”
焦芳衝著身旁的二子道:“文博,扶為父起身!”
焦文博應了一聲連忙將焦芳給攙扶了起來。
穀大用似笑非笑的看著焦芳道:“焦閣老不必行禮,咱家雖然代表陛下而來,但是陛下體諒焦閣老,特意叮囑,閣老不必拘禮。”
靠在床頭,焦芳喘息了一陣,可見他遇刺雖然說得保性命,但是終究是受了傷,似他這般年紀,受這般的傷,不調養個一年半載,隻怕是很難複原。
焦芳臉上帶著幾分笑意衝著穀大用道:“承蒙陛下厚愛,焦某深感皇恩浩蕩。還請穀總管替焦某給陛下帶話,就說老臣定然早日康複,繼續為陛下效死!鞠躬儘瘁死而後已。”
眼睛一眯,穀大用眼中帶著幾分不善之上盯著焦芳,突然之間臉上綻放出笑容走上前來低聲向著焦芳道:“老東西,你不會以為咱家還會讓你重返朝堂吧。”
房間之中除了穀大用、焦芳之外,也就隻有焦芳之子焦文博,這會兒穀大用貼著焦芳低語,焦文博聽的清清楚楚,神色為之一變,下意識的向著自己父親看了過去。
焦芳卻是絲毫不受穀大用的影響,嘴角掛著幾分笑意道:“隻怕穀總管未必能夠如願啊!”
二人就差直接撕破了麵皮了,就聽得穀大用毫不客氣的道:“咱家說了,隻要有咱家在,這朝堂之上便再無焦大人立足之地。”
說著穀大用後退一步,帶著幾分得意看著焦芳道:“咱家此番前來不隻是代天子探視焦大人,更重要的是陛下讓咱家前來問一問焦閣老,這內閣首輔的人選,不知焦大人屬意何人?”
穀大用的意思再清楚不過,這內閣首輔的位子,焦芳卻是做不得了。
反倒是焦芳,聽了穀大用的一番話神色不變,其實在他遇刺受傷之後,焦芳心中便清楚,他這內閣首輔的位子隻怕是坐不下去了。
儘管說心中有些留戀,畢竟此乃人之常情,他自依附楚毅至今已經有數年之久,而今算來,他已經在內閣首輔的位子上坐了有四五年,足可以名留青史了。
就算是沒有遇刺這麼一檔子事情,焦芳心中也考慮著在這一兩年之內辭去內閣首輔的位子,畢竟他年事已高,再戀棧權位無論是對他,還是對於朝廷都不是什麼好事。
但是自己辭官和被人逼迫卻是不同啊,天子派穀大用詢問他內閣首輔的人選,這是對他的一種尊重,所以焦芳神色一正,看了穀大用一眼道:“此事焦某自會向陛下呈上奏章。”
看焦芳那一副模樣,穀大用突然之間用一種憐憫的目光看了看焦芳,最後目光落在焦文博的身上,歎息道:“可惜啊,真是可惜了,令公子一表人才,卻是省的英年早逝之相,咱家真是深感痛心啊……”
“穀大用,爾敢……”
焦文博不由的神色大變,至於說焦芳更是差點從病床之上一躍而起撲向穀大用,即便是如此,一時激動之下,焦芳仍然是禁不住的口中吐出一口鮮血,惡狠狠的盯著穀大用。
穀大用狠厲無比的看著焦芳道:“老東西,你不是喜歡同咱家作對嗎,既然如此,咱家便成全你們一家老少,黃泉路上至少有人作伴不是嗎?”
氣急的焦芳狠狠的道:“穀大用,陛下是不會饒過你的,絕對不會……”
“咯咯,真是好笑,咱家服侍陛下十幾二十年,可以說咱家無論是說什麼,做什麼,陛下那裡都不會有絲毫懷疑,與其在這裡猜測陛下會不會治罪於我,焦大人還是好好的考慮一下,如果度此殘生吧。”
指著穀大用,焦芳幾乎要氣的昏過去,焦文博不禁抱著焦芳,眼中滿是驚懼之色,實在是穀大用的威脅太過嚇人了。
焦家的頂梁柱就是焦芳,哪怕是焦芳倒下了,有焦芳餘澤庇佑,焦家兄弟二人一世富貴還是沒有什麼問題的,可是如果他們焦家被穀大用給盯上的話,彆說是什麼榮華富貴了,隻怕到時候滿門上下都未必有人能夠活下來。
如果說是其他人的威脅的話,以焦家的人脈關係以及底蘊,還真的不懼,但是穀大用卻是不同,可以說穀大用絕對是大明僅有的那麼幾位能夠帶給焦家傷害的存在之一。
似乎是在等焦芳露出絕望的神色,又或者等著焦芳向他搖尾乞憐,然而穀大用所等到的卻非非是焦芳那絕望的目光,反而是非常憐憫的看著他。
不知道為什麼,被焦芳那充滿了憐惜之意的目光給盯著,穀大用的一顆心猛然之間一緊,心中暗道,難道說自己有什麼地方沒有考慮到嗎,不然的話,為什麼焦芳會這麼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