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梁淺用了一晚上來確認自己真的誤上賊船這一事實, 而睚眥對餘梁淺的認知也從“那個弱雞人類”變成了“姓餘的真他媽變態”。
這真的不是睚眥對人類監護者一視同仁的偏見, 而是作為一個被摁著擼毛擼了大半個晚上, 要不是抵死不從外加體力優勢甚至可能被翻過來揉肚皮的受害者發自內心的咆哮。
他經曆過那——麼多監護者(比劃), 不是對著他的人形發花癡就是對著他的獸形打哆嗦, 哪有這種人形不冷不熱反而對著獸形兩眼放光,完全無視他尖牙利爪的威脅還能在伸爪子的時候淡定地捏捏肉墊, 沒有半點受製於人自覺的家夥。
雖然這個姓餘的確實擼毛技術不錯,從頭擼到尾擼得有那麼一點點舒服啦。
睚眥身體比腦袋誠實地在餘梁淺手底下蹭蹭嗅嗅, 尾巴快樂地左右搖晃起來。
大狗真的美好啊。
餘梁淺滿足地把大半個身子都靠在睚眥身上,沒有半點戒心地將脆弱的脖頸暴露在睚眥的嘴邊。
尖牙利齒, 一口能夠把石頭咬碎。
隻要咬那麼一下,以人類的弱雞程度就會立刻斃命,連個掙紮呼救的機會都沒有。
但最後睚眥也隻是眼睛在餘梁淺的脖頸上多看了幾眼——白皙的皮膚下淺青的血管隱約可見,要是用古早年代的評判標準來說就是肉質細嫩鮮美可口的上等食材,半點看不出能跟睚眥糾纏半個小時還不帶喘氣的體力值。
能扛著幾十斤器材跋山涉水玩荒野求生的餘先生笑而不語, 又擼了一把睚眥的背毛。
跟屬於貓係的狻猊那綿軟厚實像是雲朵一樣的手感截然不同, 犬係的睚眥即使是冬毛的質感也偏向粗又硬,如同蓑衣或是毛氈那樣最上麵一層被毛甚至還有點微微紮手, 遮掩住下麵一層層細密的保暖加絨。
擼大狗讓我快樂。
餘梁淺幸福地歎息,哪怕一整夜沒睡第二天依舊神采奕奕一副饜足的模樣,跟邊上耷拉著臉麵色青黑的睚眥形成鮮明對比。
以至於諦聽都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被睚眥惡狠狠地瞪了回去。
看什麼看!
諦聽:……
諦聽耳朵動了動稍微了解了一下昨天發生的情況, 低下頭掩飾住內心暗搓搓的那麼一點點幸災樂禍。
的確睚眥平時工作還算靠譜不需要他勞心勞力地收拾爛攤子, 但是以睚眥那嘴毒暴躁的狗脾氣, 要不是狻猊的兄弟老早要被諦聽套麻袋揍了。
嗯,慈悲為懷,也不妨礙他有怒目金剛之像嘛。
絕對不是衡量了一下武力值套麻袋可能會被反殺,外加睚眥這貨前科累累從來都不知道什麼叫手下留情。
諦聽壓抑住內心想要出去放個鞭炮昭告天下睚眥吃癟了的喜悅之情,低調地打開寶寶房的大門。
昨天他們帶餘梁淺參觀的隻是收容所的對外部分,也就是能夠展示給普通人類的那一部分,而在餘梁淺已經知道收容所真實情況的現在,就可以把收容所的另一部分也向餘梁淺開放了。
——收容所外麵那些貓貓狗狗小動物都是睚眥從外頭撿回來的,屬於不務正業的部分。收容所真正的任務在於救助養育失去父母的妖怪幼崽,養育它們直到能夠放歸野外或獨立生存。
某種程度上跟餘梁淺也算是專業對口了。
“這是收容所裡目前的幼崽。”諦聽拍拍手吸引寶寶房裡小家夥們的注意,一個個介紹給餘梁淺。
幼崽們好奇地看著餘梁淺——它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陌生人類出入了,畢竟睚眥的那些監護人極少能撐過第一個晚上,九成以上當晚就會開溜,自然也就沒了介紹給它們的機會。
餘梁淺一邊聽著諦聽的介紹一邊努力把寶寶們的名字和長相對上號,可惜他對神話傳說沒什麼太多研究,也就無從知曉幼崽們的種族到底有什麼特殊之處。
唔……
停在架子上頭的黃色白色紫色三隻啾啾分彆是鵷鶵(黃),鴻鵠(白)以及鸑鷟(紫),用更為籠統也更容易被理解的方式來說明的話,這三隻都是鳳凰。
——鳳凰有五色,赤者為鳳,黃者鵷鶵,青者鸞,紫者鸑鷟,白者鴻鵠。
蹲在三隻啾旁邊更蓬鬆一些的紅色肥圓啾則是畢方,一條腿讓它重心不穩站得東倒西歪,要靠著邊上的啾才不會滾成球。
說是一隻隻啾都很有來頭,然而此刻在餘梁淺眼裡,除了身體健康精神十足,這些跟以前菜場經常有人賣的彩色小雞真的沒太大區彆。
這四隻啾啾外隔壁孵化室裡還有幾顆重明鳥的蛋正在孵化中,順利的話再過半個月就能出殼了。
架子邊上是一個小水池,通到外麵的大水池裡,池裡的水清澈透明,能看到水底乳白的細沙。水池邊角的位置放著一個巨大的蚌殼,餘梁淺目測了一下得有一米多長。
池邊一個人身魚尾的小家夥正小心翼翼地打量著他,跟他剛對上視線就嚇得一哆嗦,尾巴一甩淚眼汪汪地鑽進蚌殼,在池壁留下幾顆小珍珠。
“這是東海的近海鮫人。”諦聽說道,“因為人類又是搞養殖又是弄海洋旅遊業的,他們一族在近海住不下去搬到深海去了。不過他年紀太小適應不了深海的環境,就送到我們這邊先養著。”
餘·人類一員·莫名愧疚·梁淺:“……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