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小哥想乾什麼,李詩情仔細聽著小哥和司機的對話,眼睛卻緊張地看著窗外的路況。
馬上就要到上一次出事的地方了。
“大叔,下個路口注意點,我看右邊有好多摩托車在等紅綠燈。”
在等紅綠燈時,小哥突然站了起來,緊張地看向右邊更遠處的路口。
“你這小夥子,怎麼這麼愛操心喲!”
司機大叔搖著頭。
“我這麼大車,還怕誰撞嗎?”
麵對陌生人的“勸告”,大部分人都不會把它放在心裡,有些還會覺得彆人是多管閒事。
但這個“勸告”出自熟人之口就不一樣了。
“大叔,我也覺得右邊這些摩托車不太對。一下出現這麼多‘公路賽’,搞不好連牌照都沒有,專門在路上飆車的,這種人我以前也見過。”
她所在的大學附近經常也有人“飆車”,油門的聲音特彆大,那車子開出去的架勢讓人心裡直發顫。
“您開出去的時候慢一點,萬一人家摩托車不看路呢?”
司機大叔沒想到李詩情也這麼說,看了看右邊路口的幾輛摩托車,點了點頭。
“好吧,小心點總沒錯。”
麵對這樣的區彆待遇,眼鏡小哥撇了撇嘴,開始打量起幫腔的李詩情。
當知道這位小哥有可能是“真人”後,李詩情對待“車禍”的態度也不一樣了。
之前她以為這些“循環”隻是自己的記憶碎片,又或者是自己正在經曆的一場噩夢,當然對這場車禍沒有任何“敬畏心”。
相反,為了儘快找到交通事故的真相醒來向警方交代,她不但沒時間害怕,還非常仔細地觀察著各種事故發生的原因,就連這位小哥,她都隻覺得是自己想象出來的、或者是存在於“過去”的人物。
可現在他有了“真人”一樣的反應,會做出和“真人”一樣的選擇,李詩情雖然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卻覺得自己應該幫助他。
也許等這輛車順利到站,他們就都會“醒來”了。
抱著這樣的想法,李詩情和眼鏡小哥仔細觀察各個方向,相互配合著提醒司機注意安全。
果然,在反複叮囑下,司機大叔在綠燈亮起時起步沒有那麼快,險險地避開了突然加速過來的摩托車群。
由於起步速度慢,這路公交車在避開了“飆車黨”們的同時,也避開了剛剛開過路口的油罐車,倒是因為司機遲遲不過紅綠燈路口,後麵有不少車在按著喇叭提醒。
但此時此刻,已經沒人注意到後麵有人按喇叭的事情了。
油罐車一過去,眼鏡小哥緊繃的神經一下子放鬆,如釋重負地癱倒在座椅上,一副“感覺身體”被掏空的樣子。
司機大叔也吃了一驚,再加上有車在後麵催促,連忙加速駛離了車流最密集的路段,開始朝著過江大橋的入口駛去。
李詩情驚魂未定地看著那群不要命的“飆車黨”揚長而去,肺都快氣炸了。
因為處於視覺盲區,之前幾次她都沒有看見過公交車和油罐車如何相撞的,可這一次他們避開了摩托車,也感覺到了摩托車加速從他們車前呼嘯而過的緊張與恐懼,所以越發覺得憤怒。
在這條沿江的主乾道上飆車,不僅僅是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的,更是在草菅人命。
他們根本不知道,就因為他們提前衝出去的那個行為,曾經讓無數人就這麼失去了生命!
“他們這樣是要出大事的。”
車上有人嘟囔著,“現在的年輕人啊,做事完全不考慮後果!”
“不一定就是年輕人。”
正開著車的大叔也跟著感慨,“就算是成年人、老年人,做事也未必都考慮後果啊。”
經過了那片“死亡地帶”後,李詩情和眼鏡小哥都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
眼鏡小哥也不明白李詩情為什麼會幫他,但很明顯,對方的這種“幫助”像是給他打了一劑強心針,讓他的精神振奮了起來。
有了剛才的“成功”,兩個人在接下來的時間裡更加小心。
“大叔,離對麵的渣土車遠點!”
“大叔大叔,橋上有個環衛工,小心啊!”
“大叔,你速度是不是開快了點?慢點好不好?”
在兩個年輕人嘰嘰喳喳的“提醒下”,車子順利的開上了過江大橋,避開了途中好幾個容易出事的地點,轉眼間,就已經到了大橋的中間位置。
車外是擁擠的車流,大部分都是小轎車,司機的公交車開在外側的慢車道上,這麼慢的時速,即使在發生什麼事故,多半也隻會是一些小剮蹭。
這段橋不長,完全開過去隻需要十幾分鐘,也就是說,再過幾分鐘,他們就可以到達底站了。
雖然是已經乘坐過無數次的公交線路,可見著小哥越來越輕鬆的笑容,李詩情也不由得心情大好。
按照裡經常有的“套路”,等車過了橋,他們應該就會醒來了吧?
就在兩個年輕人都覺得這場“夢境”快要結束時,車裡突然傳來了一陣手機鈴聲。
“不對……”
卡農的和旋單調又耳熟,明明是很普通的手機鈴聲,李詩情卻全身一顫,心跳也越來越快。
“誰的手機響了?接啊!”
有人不耐煩地吼。
就在他吼出這句話的下一刻,突然發出了一聲驚天動地巨響。
緊接著,不知從哪裡來的熾熱氣浪突然席卷整個車廂,火光排山倒地吞噬著一切,碎裂的車體隨著血肉飛濺……
公交車爆炸了。
***
李詩情的人生中,從未經曆過直麵過這麼慘烈的“事故”。
即使前幾次以為是在做夢,她失去意識的速度也很快,並沒有遭受過太大的痛苦。
可這一次,她是活生生感覺到自己被“撕裂”的過程的。
哪怕她清醒了過來,那帶來死亡的火焰似乎依然還附著在她的身上,仿佛像是在懲罰著她試圖出手製止“命運”的自不量力似的,要以這種方式讓她狠狠地記住。
是的,在公交車爆炸的那一刻,她之前失去的所有記憶都回來了。
包括……
她抱歉地看向身邊剛剛清醒的眼鏡小哥。
然後,她就看見了剛剛清醒的眼鏡小哥以更抱歉的眼神看向了她?
“對不起。”
他抬起手,突然伸了過來。
感受到手下柔軟的弧度,眼鏡小哥臉上的緋色一直紅到了耳後根,完全看不出正做著和表情完全不符的猥瑣動作。
“其實,我是個色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