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上一次那麼凶, 硬要拿大嬸的命去威脅停車是在演戲?”
李詩情在聽完了小哥的解釋後,恍然大悟。
“你是想試探出能打動他們的軟肋是什麼?!”
“也不全是演戲。”
小哥赧然地笑著,“一開始確實氣瘋了, 想著這麼發泄一下也好,但馬上就回過神來,覺得用‘性命安全’去威脅兩個要去自殺的人很蠢……”
“大概也和你之前一樣, 突然靈光一閃, 腦子裡就出現了這個想法。”
他提起上一次的循環, 並不準備說太大,“總之, 我覺得這麼做還是有希望的,咱們再來一次。”
“好!”
李詩情對他豎了豎大拇指。
短信發出去後,剩下的就是具體的執行。
經過這麼多次循環,兩個人的默契已經培養到僅靠眼神就能溝通交流的地步,有些細節不需要提前規劃,隻在“勸服”司機這點上, 小哥稍微多叮囑了點兒。
“還和以前一樣, 大嬸這邊交給我, 司機交給你。”
他壓低了聲音,在李詩情耳邊低低地說, “也許你還沒發現,司機對你和其他乘客,是不一樣的。”
“……對我不一樣?”
李詩情愕然。
“還記得我試圖勸說司機注意右邊的摩托車那次嗎?我和司機說話時,司機根本不搭理我, 但是你勸了,他就聽了。”
小哥回憶著過去的一些細節,“車子上出現動亂時,彆人呼救或者大喊大叫,他最多問怎麼回事,隻有你叫喊的時候,他會一直回頭;隻有你的疑問,他有耐心回答。”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他有想讓你下車的猶豫。”
小哥看著自己的同伴,溫柔地說。
“就像你說的,他讓你下車了……不僅是你堅持要下車他會這麼做,他也曾提議讓你在下一站下車。”
“……李詩情,也許他不想你死。”
聽見自己的話,她的眼中有些茫然,有些不敢置信,更多的則是難過。
經過這麼多輪回的殘酷折磨,李詩情的那雙眼睛裡依然還能露出帶著天真的驚異之色。
肖鶴雲不想讓她難過。
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他都覺得李詩情的這種“柔軟”十分珍貴。
“警方不是說了嗎?大叔的女兒當初就在W大讀書,和你是一個學校,經常坐的也是一條路線。他對你那一絲惻隱之心,也許是因為你和他的女兒有些相似之處,也許是單純隻是因為你和他相熟,人在麵對熟人時會更容易心軟……”
小哥感慨著,“不管怎麼說,你會進入循環,也許並不是一個偶然。”
“冥冥之中,有什麼事情,或許是唯獨你不可的,所以上天才會給你這份‘幸運’。”
經曆過這麼多次磨難,連肖鶴雲都覺得自己在經過這麼多次事後心變硬了,放在以前,他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出把刀架在彆人脖子上的事情的,哪怕那個人是個罪犯。
但現在,他覺得如果有必要,甚至可以毫不猶豫的殺了那個大嬸。
可李詩情不同,也許是男女性彆不一樣,想法也不一樣,都到了這個時候,李詩情也依然還保持著自己的底線,不願意“豁出去”。
哪怕遇見這樣的事,她還是希望是由警方“審判”這兩個人。
這一次的“賭博”,與其說是賭他們能擊中司機內心的薄弱之處,不如說是他愛護同伴的一種方式。
也許每個女人都希望故事的結尾能完美而不留遺憾,所有人都皆大歡喜,所以他也想試一試。
“所以,你來試試吧……”
小哥拍了拍她的手。
既然由你開端……
“來試試看,結束這個悲劇。”
也請由你結束。
》》》
這條路,王興德已經開了整整三十個月,熟悉到閉著眼睛,都能清晰的在腦海裡浮現出前方的路段。
他曾是一位大貨司機,開車已經是深入肌肉記憶的本能。
他的人生,有大半時間都在路上,有時候,他甚至覺得自己除了在開車以外什麼都做不好,甚至為此陷入過中年焦慮。
而讓人諷刺的是,正是因為他僅有的這份“自信”,他輕而易舉的淘汰了那些開車不如他的人,成功被公交公司錄取。
剛剛被錄取時,他是憤怒的。
他並沒有為“複仇”而隱姓埋名。
“王興德”的名字,應當因為半年前發生在女兒身上的事故而迅速被聯係起來,當看見這個名字時,至少會有一些人,對此而產生某些質疑。
在那些因為悔恨而輾轉反側的夜晚,他曾經一次次想象著自己在麵對“質疑”時如何“回擊”,他甚至想好了對女兒之死的每一句控訴,等待著“複仇行動”被揭穿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