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到地下室,又困又累, 腦袋一挨床就睡了過去。
再睜開眼時, 依然還是在那個昏暗狹小的地下室, 依然還是那樣熟悉的精力充沛。
年輕的身體仿佛有使不完的勁兒,無論前一天爬了多少層樓、跑了多遠的路, 隻要一覺醒來,就能恢複如初。
可你的心, 卻疲憊到不願起床。
你的身體與意誌出現了詭異的“分割感”。
躺在床上, 你懶洋洋的想,像你這樣普通平凡的小人物,就連身上發生這麼奇異的事, 都不會是轟轟烈烈的。
但很快, 你就想到了那個在路邊的流浪老人, 想到了某一次被空調工侵犯了的貓砂小姐, 也想到了昨天師傅那惋惜的目光,臨去前領導殷切的叮囑……
你抹了把臉,認命地重新坐了起來。
把自己的被子疊得方方正正床鋪的整整齊齊後,你換上昨天差點就脫下的製服,洗臉刷牙, 整理乾淨自己出了門。
你在路邊買好了三份早點,自己在店裡吃了一份, 帶給師傅一份, 路過街角時給了流浪老人一份, 並囑咐他過馬路時一定要小心。
卡著點不早也不晚, 你踏進了公司,把買的煎餅遞給了師傅,安靜地去搬運你今天要送的快遞。
出門時,你聽到老王又在嘀咕著女兒到底是上清華還是上北大的問題,隨口對他說:
“上清華吧,就算你現在選了北大,下午還要讓你女兒改清華的。”
在老王疑惑不解的表情裡,你開著快遞車,出了業務點。
這一次,你沒有遞煙,和其他快遞公司的同行一起,聽著他們吐槽著這個“磨人”的規定,和他們一樣,吭哧吭哧地填表格、搬快遞。
臨走時,你順手帶走了堆在傳達室裡的垃圾,扔到了外麵的垃圾桶裡。
你給那家有小胖墩的人家送去了快遞,在小孩子哭鬨的時候隨手用紙折了張紙飛機給他,成功轉移了他的注意力。
你沒有再肖想那個大包子,畢竟你已經吃過了米其林級彆的早茶,現在的肚子也很飽。
你不快也不慢地送掉了大部分的快遞,沒送到的也不著急,你像是個老快遞師父那樣,卡著點在中午又回到了業務點。
和組長、師傅他們聊了聊早上送快遞的過程,你吃完了午飯,看著師傅又給你裝了一車快遞。
於是你開始送下午的快遞。
你先找出“肖鶴雲”的那份數碼產品,打了幾通電話,發現沒人接後,你給自己上了個鬨鈴,每一個小時打一次。
然後你等到快兩點,給貓砂小姐秦柔柔打了個電話。
確認對方在家後,在她家單元樓下坐了半個小時等她睡醒的你,扛起那袋貓砂,給貓砂小姐送上了門。
你在門外送了貓砂,沒有進去,叮囑她不要穿著睡衣隨便給陌生人開門後,你又回到了樓下,繼續坐在花壇上等。
你看到那個空調工進了單元門。
你尾隨著他,看著他在402的門前站了一會兒,突然上了五樓,去敲502的門。
去過貓砂小姐家陽台的你,知道那是為什麼。
她家的陽台外晾曬著許多屬於女人的輕薄衣物,每一件的顏色和樣式都精致可愛……可並沒有屬於男人的。
貓砂小姐沒有開門,你見到空調工一下子耳朵鐵門,一下子想掏工具,心裡一股無名火起,三兩步竄上前,勒住這個空調工的脖子,將他扯了下去。
他劇烈掙紮著,從監獄裡養出來的反抗本能使他攻擊著你。
可你畢竟比他年輕、比他更有力氣、也接受過相關的訓練,所以在樓道裡,你結結實實揍了他一頓。
“鼠老三,剛從牢裡放出來就不老實?”
你一腳踩住他試圖從包裡翻出錘子的手,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你要再敢摸上五樓的門,見一次我揍一次!我知道你家在哪兒,也知道介紹你工作的老劉在哪裡,你要敢做什麼,我不會放過你……”
上次在派出所裡,你大概知道了這個空調工的身份和來曆。
你看著對方又驚恐又詫異地表情,冷笑著嚇唬他。
“反正像你這樣的人,死在哪裡,也沒人在乎,對吧?”
對方被嚇得涕淚縱流地跑了,發誓不會再來這個小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