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二與她們並肩,回眸:“嗯,你個醉鬼,把我那份也喝了,說熱,非跳了水裡泡著,誰想到讓水草纏了腳了。”
趙玘故意說錯的,此時見她們兩個搭上話頭了,不由失笑:“反正我是嚇哭了,多年不喝酒,今日咱們不醉不歸,怎樣?”
出了街口,她快步在前,進了豔陽樓。
夥計迎了出來,見了今朝不由怔住。
她發辮束在頭頂,隻發帶飄落,全身上下,腰間掛著個牛角匕首,除此之外再無飾物。
但這張臉上,眉如遠山,眸如星辰,似笑非笑的模樣,既英又美。分明是女兒家的模樣,還穿著兒郎衣衫,可動作之間,全是風流,她這般打扮並不覺得不倫不類,反而讓人有種說不出的驚豔。
不說彆的,單單那個匕首,也知道,隻有她這般常年掛在身上的。
趕緊往樓上迎去,如今京中還有誰不認識她,自然恭恭敬敬。
顧今朝將自己的錦袋摸下來扔了他手裡,讓他安排樓上雅間。
坐了裡麵春閣當中,酒菜上齊,三人分坐開來,趙玘先拿了酒來,給這兩個倒酒:“可惜了,不能回到小時候,不然我一定要學今朝那樣,練練酒量。”
今朝拿過酒盞來,對著趙玘笑,目光錯過,她又看向穆二。
他也是接過了趙玘手中酒去,看向顧今朝來。
趙玘拿起酒盞過來,雙手舉起:“從小的情誼不能隨意放下,如今我家隻剩了我,二公子家也隻他了,今朝也沒有親兄,不如今日我們三個就結為兄弟姐妹,如何?”
顧今朝頓時失笑,舉起酒盞來對著穆二點頭:“我當然沒有意見,穆二哥意下如何?”
一聲二哥,已是物是人非。
穆二輕頷首,將手中酒一仰而儘。
他較之兩年前,當然已不同,今朝同樣喝酒,彆開了目光。
趙玘阻止也來不及,拿了酒壺在旁邊笑:“喂喂喂,你們兩個,怎麼先喝上了,既然是結拜,當然是要先拜過,還有我呢,還有我,重來!”
她重新給二人倒上酒,三人一起,煩悶隨酒而去。
酒壺倒了四五個,趙玘昏昏然又快站不住了。
不過她還有心事未了,不顧今朝攙扶還是將酒推開了些。
這一次可是不容分說,她站了穆二和今朝的中間。
趙玘一人拉了一隻手,上下一合掌,將二人手裹住了一起:“來來來,今日不醉不歸,說好了要好好的,誰也不許再生悶氣!”
她可真是醉了,話音一落,就滑落下來。
還是今朝抽出手來,一把將她扶住了。
趙玘似睡非睡,一頭栽倒了酒桌上麵,睜開眼睛看著她笑:“今朝,我好喜歡你,好喜歡你呐!”
顧今朝酒量還深,不以為意,探身來問,趙玘卻又閉上了眼睛。
對麵的穆二靠坐了椅子上麵,半闔著眼,也似看著她。
畢竟兩年未見,這麼多年也記掛過,今朝親自提了酒壺來,給他倒酒:“我聽人說,穆二哥去了西北之後屢立奇功,已成名將,真是與有榮焉。”
穆二接酒,目光灼灼:“為什麼?”
顧今朝也給自己倒了一盞:“什麼為什麼?”
穆二定定看著她:“你知道我問你什麼,你明明知道。”
今朝笑,先乾為敬,之後又給自己倒酒:“沒有為什麼,穆二,當時我要告訴你,我是女兒家,又能改變什麼呢?我並非皇親國戚,也無權貴之家,你需要的,不過是能助你一臂之力的婚約,而我,隻能給你一個不知哪年才會揭開的秘密,所以我不能說,何必讓你為難,何必讓咱們兩個都那麼傷心呢!”
他抿住雙唇,看著她,眸色已紅。
那隻手緊緊鉗住酒盞,似是要捏碎了去:“顧今朝,顧今朝!”
今朝低眸,再給他倒酒。
她已連續喝了幾壺,不過清明還在。
倒是穆庭宇,酒量見長,怒過之後又是笑了,他抬眼看著她,也拿過了酒壺來。
“那現在呢?”
“……”
顧今朝一手撫額,才要開口,猛然聽見街上一聲鑼響,有人騎馬而過,不知喊著什麼。她側耳細聽,沒聽真切,巧的是夥計過來添酒,她忙問了一句。
小夥計實話實說:“世子回京了,這才是……”
話未說完,人已是騰地站了起來。
顧今朝酒勁上湧,腳下還踉蹌了下,她一手扶了桌上,酒壺都被她帶倒了,摔在地上咣當一聲。
一旁的趙玘還睡得正香,她忙看向穆二,腦中一片空白:“你顧看著她些,我得走了。”
說著轉身就走,頭也未回。
出了酒樓,腳下就有點飄了,顧今朝心如搗鼓,直奔著世子府大步跑了過去。
酒意上湧,可她顧不上彆的,就這麼一路飄回了世子府。
門前侍衛隊才收,何老五才在門前驅趕著看熱鬨的百姓,遠遠看見今朝的身影,也迎上前來了:“顧……”
可他一句話未出口,人已一股風地飄進了府中。
謝聿才同景嵐進了院中,聽見顧字,頓時回頭。
冷不防一個白影直直撞了過來,顧今朝一身酒氣,一頭撞了他的懷裡來。
“哥哥可回來啦!”
這個小酒鬼,腳下不穩,一撞之下,還差點摔開去,幾乎是下意識的,謝聿伸手將人攬住,她剛好就靠了他的肩上。
他才將人擁住,再回眸時,正對上景嵐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