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衡拿著繽紛遊樂園的平麵地圖,點了點角落的安全出口。
“他們應該藏在了花車仙女的裙子下麵,坐著車到了這裡,通過安全出口出去了。這附近有沒有監控?”
安保人員麵無血色。
“那裡的監控壞了。”他低聲說道,“前天剛報修……”
辦事效率令人驚歎,監控室氣氛落入冰窖。
虞衡歎息一聲。
看來對方有備而來,連遊樂園哪裡監控壞了都知道,可謂是煞費苦心、自尋死路。
“虞衡,不用擔心,警方已經開始調查魔術屋的人了,既然對方這麼清楚遊樂園的情況,那麼不可能是臨時起意。”
有預謀的綁架,必定會留下蛛絲馬跡。
他說:“等警察問完話,應該就知道綁架犯是誰了。”
“巫婆。”虞衡煩惱的撫開額發,斬釘截鐵的說道,“他們用百合花做標記,特地讓魔術師請猙猙上台。”
他的語氣格外懊惱,“我就不該幫猙猙接下那朵百合花。”
現在,恐怕得給巫婆唱百合花的葬禮了。
氣氛低沉的綁架事件,在極快的速度裡得出了結果。
綁架犯確實是巫婆,但那個巫婆也是冒名頂替,真正的工作人員臨時休息,給魔術屋主管打電話請假之後,一天都在醫院奔波。
而魔術師,不過是遵照安排,請拿著百合花的小朋友上台罷了。
確確實實沒有嫌疑。
南宮猙也確確實實,沒有從預定的滑梯出口掉下來,直接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巫婆劫走了。
距離南宮猙失蹤超過了半小時,園區眾人都在配合警方調查。
葉少揚思考良久,終於出聲說道:“虞衡,雖然我這話可能比較多慮,但是,你有沒有得罪過什麼人?”
這場綁架,怎麼看都像是精心策劃。
從巫婆到百合,從□□到安全出口,絕不可能是綁架犯的一時興起。
他問得委婉,但很有道理。
虞衡深思片刻,抬手打給了傳聞中血雨腥風的張總監。
他簡單明了,說道:“張玉明,我兒子被綁架了。”
張玉明那邊頓時緊張回答道:“……不是我們的人乾的!”
自證清白得特彆慌張。
他立刻表示,黑星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集團上上下下遵紀守法,哪怕路上守街道的小流氓,都不敢大張旗鼓的綁架南宮猙。
因為,綁過了。
“趙總去西伯利亞之前,特地吩咐過我們,要保證您和小公子的安全。”
說完這話,他自己都尷尬起來,馬上保證道,“您放心,我派人去找!一定能把小公子找到!”
通話結束,毫無進展。
虞衡捫心自問,除了製作了《逆子一敗塗地》和塔防2.0擋了黑星集團的道路,絕對沒有的罪過彆的什麼人。
不是仇怨,看起來更不像是為了錢。
因為,他每隔幾秒,就控製不住去看看手機,還拿過了繽紛遊樂園的電腦,登陸了他的公開郵箱。
可惜,沒有陌生電話、沒有陌生郵件。
無論是綁了南宮先生,找他要贖金還是要人命,都悄無聲息得仿佛在醞釀一個大陰謀。
終於,南宮猙消失一個小時後,虞衡電話響了。
他沒等到綁匪致電,竟然等到了壞弟弟。
趙騁懷開口就問:“你在哪裡?”
正在休假的弟弟,親自趕到了混亂的遊樂園。
他眉頭緊鎖,表情嫌惡的提著一台筆記本電腦,走過粉粉嫩嫩的遊樂園街道,隻覺得南宮猙廢物程度超乎想象。
昨晚小孩兒還在吵鬨的求他,把五天九個半小時的限時延期到周日完成。
趙騁懷看在這段程序是虞衡的新項目,寬宏大量的同意了虞衡兒子的請求。
結果,綁架?
趙騁懷聽到這個消息,都覺得好笑。
一個自詡黑客的小崽子,整天吹噓自己編程能力天下第一,擁有幾百個小弟。
連最簡單的任務都完不成,還被綁架了。
說出去必然是南宮猙一生恥辱,趙騁懷都為他感到可憐。
虞衡在監控室等到了趙騁懷。
這位悠閒的弟弟,抬頭看向層層疊疊的監控屏幕,在眾多定格的畫麵裡,發現了一抹白。
“這是什麼?”他指了指。
“百合花。”虞衡見到了南宮猙手上的花朵,“當時綁架犯遞給他的,我以為是遊樂園的小禮物,沒想到是綁架犯的標記。”
趙騁懷難得對一朵花產生了興趣。
虞衡無奈的解釋著南宮猙被綁架的整個過程,而壞弟弟仰頭凝視著畫麵裡的百合花,時間長得可以數清楚每一根花蕊。
聽完了南宮先生此生最大的恥辱,趙騁懷勾起一絲笑意。
“我想看看那朵花。”
警車停在魔術屋外,通過對監控錄像的調取和問詢,正在逐漸排除工作人員的嫌疑。
虞衡他們重新回到這個地方的時候,綁架並沒有什麼進展,所有人都顯得無辜清白。
虞衡作為被綁架當事人的父親,得到了進去的允許。
他直接提出要看那朵百合花,也沒有人阻止。
那朵魔術師抽走的百合,安靜的躺在道具箱裡,花朵極大,香味濃鬱,應當是精心培育過的品種。
趙騁懷毫無顧忌的伸手,拿起它聞了聞。
漂亮的百合花和漂亮的年輕人形成了美麗如畫的景象,可惜無人欣賞。
“這花有問題?”虞衡皺眉看他。
隻見趙騁懷露出一個殘忍的笑容,看向警察先生。
他說:“現在,應該把魔術師吊在屋頂的棚子裡,用刀劃破他的動脈,挑斷他每一根經脈,在他血流乾淨之前問問他,到底是誰指使他這麼做的。”
壞弟弟的威脅越來越瘮人了。
但是情況危機,沒人指責他不夠親切。
警察詫異的問道:“你是說魔術師是同夥?”
“不是同夥。”
趙騁懷糾正警察的話,用指甲掐裂了百合的花莖,發出輕微的嘎吱聲響,“他應該也是被逼的。”
關於魔術師的問詢,早就結束。
他作為直接邀請南宮猙,而且可能是最後一個接觸到小朋友的人,怎麼想都不可能沒有嫌疑。
然而,魔術屋的表演有錄像,他堅持說道:“是巫婆告訴我,今天有位朋友的孩子過生日,特地請我們給他兒子一個驚喜。到時候他兒子會拿著一支百合花,我在表演大變活人的時候,請孩子上去就行!”
理由完美無缺,沒有人證,聽起來合情合理。
大家一籌莫展,直到一支被撕碎的百合殘骸,砸到了魔術師麵前。
魔術師心驚膽戰一愣。
就聽到一道陌生的聲音,低沉戲謔的說道:“那巫婆有沒有告訴你,不按她說的去做,就殺掉你的兒子,請你給兒子過祭日。”
魔術師臉色一變,“你怎、怎麼……”
趙騁懷笑著看他,“猜對了?還是這麼沒意思。”
警察們經驗豐富,立刻意識到整件事情不可能像魔術師狡辯的那麼簡單。
於是,重新的問詢和調查開始。
魔術師甚至有著重大的綁架嫌疑。
幫凶找到了,南宮猙依然下落不明。
趙騁懷坐在魔術屋觀眾席,盯著空曠的舞台,仿佛在觀看一場無聲無息的默劇。
“那朵百合花到底是什麼東西?”虞衡坐在他身邊,問道。
“就是一朵百合花而已。”趙騁懷靠在椅背,笑著說,“隻不過,我覺得魔術師不會清白罷了。”
單瓣,花朵可達20厘米的純正百合,宛如西伯利亞的白雪。
常見又香鬱。
趙騁懷眨著眼,保證一般說道:“你也不用太擔心,用不了半小時,張玉明會把南宮猙帶回來。”
“或者,帶回他的屍體。”
虞衡:?
這可能是警察辦理過的最離奇又最費解的綁架案。
報案一方不僅迅速憑借監控找出綁匪真麵目,利用一支百合花挖出了共犯,居然……
還帶回了被綁架的小朋友的衣服。
魔術屋的舞台上,攤開了今天南宮猙穿著的衣物。
簡樸的小熊T恤和牛仔褲,脫得乾乾淨淨,連崽崽的運動鞋都沒放過。
張玉明說:“我們在三南岔路口的垃圾箱裡發現的。”
“你們怎麼發現的?!”警察都驚了。
這才是重點好嗎!
“我讓他去的。”
趙騁懷站在舞台旁邊,打開自己隨身攜帶的筆記本。
屏幕上定格著街道路線地圖,一個醒目的紅點,落在屏幕中間。
定位地址正是遊樂園魔術屋……麵前的一堆衣服。
他走過去,伸手摘下了牛仔褲的裝飾徽章,他指尖用勁一捏,紅點消失得乾乾淨淨。
趙騁懷將監控殘骸扔回牛仔褲,遺憾的看向虞衡,解釋道:
“我在你兒子身上裝了監控,以免哪天我沒注意的時候,他悄悄跑了,沒法向你交代。”
虞衡震驚無比,想不到壞弟弟居然想得如此周到。
“……猙猙一定會感謝你的。”
這麼無微不至的監控他。
雖然,關鍵時刻沒派上用場。
虞衡抓著衣服,諷刺一般在誇下海口的壞弟弟麵前揚了揚。
“所以,猙猙?屍體?”
趙騁懷笑容詭異莫測,視線陰森銳利。
“看起來,對方比我想象的更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