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個逆子!!!);
南宮猙真的很害怕。
他熟練的掌握了劍術格鬥技巧,能夠流暢的翻滾躲避、轉身攻刺、伏身刺敵,連安德烈都不是他的對手。
然而,他沒有和熊對戰過。
棕色的,帶著野獸腥臭味的龐然大物,是都格的寵物。
都格拿著馴獸鞭一揮,棕熊就猛然衝他撲來。
南宮猙害怕。
但是,他知道自己能贏。
可虞衡出現在他麵前,雙腳和雙手就開始緊張的顫抖,所有背水一戰的勇敢,都消失在了爸爸的溫柔話語裡。
抱著虞衡的南宮猙,顯然失去了鬥誌,他像個九歲的小可愛,眼神裡都溢滿了依賴。
月色之下,中斷的決鬥令君主們格外詫異。
他們迫於趙騁懷在場,不敢對倒地的棕熊有什麼評判,隻是默默的表示……
“這一局,算是都格和猙.格魯斯的對決沒有贏家吧?”
喬瑪麗的低笑道。
安德烈氣血上湧,覺得趙騁懷交給他的任務,全毀了!
他盛怒的站起來,衝著場內喊道:“虞衡!你在做什麼?”
這可是王給予的任務!
南宮猙必須進入舞池!
然而,虞衡站起來,牽著南宮猙的手,並不打算回他。
明亮月色裡,他見到石砌平台朦朧的身影,十幾個成年人,竟然坐在那裡,看著九歲的孩子對抗猛獸。
虞衡帶著南宮猙往長廊走去。
南宮猙卻盯著安德烈,沒忘記他來到這裡接受決鬥的目的。
“爸爸。”他抓緊虞衡的手臂,小小聲的說,“如果我不打敗那個訓熊的哥哥,就沒法當王了呀。”
虞衡聽完,捏著崽子擦破的手掌提起來問道:“你還想當王?”
南宮猙:……
嗚嗚,爸爸好可怕。
為什麼這句問話聽起來就跟“你是不是想死”差不多。
南宮猙趕緊把手臂抱得更緊了一些,腳軟手不軟,賴在爸爸身上。
虞衡手臂掛著一隻小崽子,實在沒法走路。
他彎腰伸手,把渾身臟兮兮都是塵土的南宮猙抱起來,皺著眉走向來時的長廊。
“虞衡,你去哪兒?”趙騁懷低沉的聲音帶著擔憂。
“下山,教訓兒子。”虞衡說得咬牙切齒。
他也不管周圍是什麼君主什麼規矩,他隻想狠狠教訓南宮猙,看他還敢不敢和外人一起騙他!
趙騁懷丟掉手上的劍刃,看向決鬥場入口的管家先生。
“懷特,麻煩你,我們需要一間客房。”
說得理所當然,仿佛獵場是什麼酒店。
管家先生視線落在趙騁懷身上,輕微點頭,立刻禮貌的引路。
獵場這麼好說話,能聽趙騁懷的吩咐,虞衡當然不客氣。
他抱著重重的小豬崽,一邊走一邊說:“也麻煩你們幫我拿點酒精紗布,孩子擦傷了手,得消毒。”
他的話語滿是父親對叛逆兒子的關懷。
根本沒心情去管決鬥場的情況。
也許是他潛意識覺得趙騁懷總能處理好一切,也許是安德烈身負君主之位,應該為這場騙局收場。
虞衡此時隻有壓抑的心疼,還有南宮猙小朋友聯合親爹欺騙他的憤怒。
對抗一隻熊什麼的,南宮猙拚儘全力,也許真的能夠做到。
畢竟,他是未來的世界首富,絕不可能倒在這種毫無人性的野獸爪下,更不可能遭遇襲擊一蹶不振。
但是,虞衡害怕他殺了熊,感受到死亡間遊走的快感,變成了陰鬱桀驁的南宮先生。
那是極為可怕的結局。
可可愛愛的小朋友,不應該沾染血腥。
虞衡抱著他走過燈光璀璨的寬敞長廊,等到管家先生打開了一間臥室。
小朋友剛穩穩坐在床上,辦事效率極高的侍從,就拿來了醫療箱。
“感謝各位的幫助,我想跟孩子單獨聊聊。”
說完,他不客氣的趕走陌生人,關上了房門。
南宮猙睜大眼睛,細胳膊細腿的坐在床上,渾身寫著無辜,試圖萌混過關。
“伸手。”虞衡冷著臉命令道。
小朋友趕緊乖乖伸出擦破的手掌,泫然欲淚的盯著爸爸。
下一秒——
“啊啊啊!”
酒精擦過傷口,真的是超痛。
本打算柔柔弱弱可可憐憐刷一下爸爸心疼值的南宮猙,嚎叫著蹬腿,甚至努力想縮回手掌。
可惜,虞衡狠狠捏住他,用棉簽劃過沾染塵土的傷口,毫不留情的折磨崽子。
他笑著問:“現在知道痛了?”
“嗚嗚嗚。”南宮猙眼淚大顆大顆的掉。
“安德烈怎麼騙你的?”
“他說,挑釁那個黑發灰眼的笨蛋,我就可以順利進入舞池……”
南宮猙聲音弱弱的,忍著傷口的疼。
虞衡倒出酒精,抬眼看自己臉頰都帶著灰塵的兒子。
決鬥的石砌平台光線太暗,他可沒見到什麼黑發灰眼的笨蛋,隻見到這個黑發藍眼的小笨蛋。
小笨蛋適應了酒精刺激的痛感,試圖在爸爸麵前找回好感。
他像個不服輸的戰士,鼓起勇氣說道:“爸爸,其實我能殺死那種熊,隻要它撲過來的瞬間——啊啊啊!”
慘烈的痛感,斬斷了南宮猙全部勇氣。
他流著淚在床上撲騰,卻沒法收回自己遭受酒精洗禮的爪子。
“還想著殺熊?”虞衡勾起笑意,滿意的看小崽子哭得痛不欲生,終於鬆開了手,“那隻棕熊一爪子下來,你會比現在痛百倍千倍。”
南宮猙抱著自己滿是酒精味的手掌,嗚嗚嗚的流淚。
今晚的爸爸實在是太恐怖了,完全回到了最開始凶殘狠絕的狀態。
已經習慣了撒撒嬌,爸爸就會哄自己的南宮猙,心裡超級委屈。
他希望自己成為頂天立地的王,也希望爸爸為自己的勇氣驕傲。
雖然他麵對一隻棕熊確實感到害怕,但是他冷靜下來,腦海裡全是安德烈教予的格鬥技巧。
再給一次機會,他一定可以將熊一擊斃命,要都格好看!
然而,這話不能說。
爸爸不愛聽。
南宮猙掉著眼淚,皺著眉輕輕吹自己被酒精刺痛的傷口,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沮喪。
爸爸來到他麵前,任由他撒嬌示弱。
可他是不是太弱了一點,根本沒法成為讓爸爸聽話的王。
忽然,溫熱的毛巾,覆蓋在他的臉上。
南宮猙在熱水中洗去了淚痕和灰塵,努力睜開眼,就見到近在咫尺的虞衡,眉目滿是擔憂和關心。
那一瞬間,他舍不得挪開眼。
明明是熟悉的眉毛、眼睛、鼻子,卻在他的視線裡微微發光,吸引了他全部注意力。
連手掌的疼,都變得輕微。
身上翻滾過地麵,砸出來的淤青,都不疼了。
“猙猙,不當王了好不好?”
虞衡看著小傻子,低聲說道:“也不要去管安德烈的王位好不好?”
“好!”南宮猙毫不猶豫答應,一雙淚洗過的湛藍眼眸,隻有虞衡的身影。
回答得太快,一般都不是真心話。
虞衡無奈的輕輕歎息,放下毛巾說道:“走,爸爸幫你洗澡,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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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騁懷直到淩晨,才走到虞衡所在的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