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豔陽高照的晴天,此時卻覺得寒意浸體。
宴安筠看了看已來了不少人的昭陽宮,身形不著痕跡的略向後一步,此時與她並肩而行的沐容姬沒有了宴安筠的遮擋,生生的暴露在容妃的目光之下。
“沐容姬,咱們名分裡都有個容字,你說……皇上這是什麼意思。”容妃眼中寒光湛湛,臉上卻是淺笑著,她從幾案前站起身子,紫色的腰封上一支金華的流蘇滾落衣緣,塗著丹蔻的柔嫩手指輕撫在嘴角處,平白多出幾絲媚感。
論起如何發揮自身美色的優勢,沐容姬還是稍遜一籌。
“容妃娘娘,奴婢這‘容’字怕隻是對應了祖上規定的位分,哪能與娘娘的封號相提並論。”沐容姬將姿態放得很低,實則這時候也容不得她高調,畢竟在旁人看來,是她昨晚從容妃手裡把皇上搶走的。即使在皇上去之前她一無所知,可搶了就是搶了,其他無需多言。
容妃提著一方芝蘭花的絲綢帕子緩步走近,額上的月季花鈿更顯明麗。
她湊到沐容姬的耳邊輕聲道:“沐容姬生的倒是和本宮年輕的時候頗為相似,尤其是這雙眉眼最為相像,怕是……皇上看到你時,想的還是本宮二八芳華時候的模樣。”言外之意,你沐容姬不過是她容妃的替身而已。
容妃與沐容姬的眉眼的確有幾分相像,都是美人兒又都是嬌弱的長相,有相似之處實為正常。
若是換做平時,沐容姬自然不會多想。原本容妃的詰難原本已在意料之中,她也做好了應對的準備,可是在發生了昨夜的事後,容妃此時的這番話卻讓沐容姬深深的沉思了。
昨夜……並不如想象中那麼美好。
伏在身上的那個男人擺架而來的時候有些便心不在焉,隨後與她肌膚相觸,動作於床底之間更是露出一絲不能儘興的煩躁。
這種煩躁成功的被敏感的沐容姬注意到了——
皇上,似乎在通過她營造著什麼氛圍,甚至還讓她做出一些身體都不能身體力及的動作。
那樣的動作,沒有非同一般的柔軟度,尋常女子怕是根本做不出來。這也間接證明了,皇上在寵幸她的時候……還想著彆人!
沐容姬眸色加深,難道自己真的是容妃的替身?可皇上既然這麼喜歡容妃,為何晚上竟是要從怡景宮轉到她秀玉宮呢?
宴安筠距沐容姬較近,在一旁聽著兩人的“舌戰”咋舌不已。後宮的女人果然不可小覷,隨隨便便的一個封號居然還能扯出這麼大的事來。顯然此事證實了一個結論:當彆人想找你茬的時候,你全身上下都將是錯誤。
“咦?宴妹妹,你怎的就站在這裡了,快來這邊坐。”淑妃手中提著小團扇,眼角抹了些金粉,整個人倒顯精神了幾分。
宴安筠連忙俯身道:“淑妃娘娘厚愛,奴婢在後麵坐著便好。”
“還叫什麼娘娘,宴妹妹額性子倒是頗合我眼緣,直接叫我姐姐便是,平日裡我一人待著煩悶,宴妹妹若是得了空彆忘了來聚荷宮坐坐。”
宴安筠神色間滿是受寵若驚,“那奴婢便時常前去叨擾了,隻要淑妃姐姐不嫌奴婢話癆便好,好看的:。”
“皇上駕到、皇後娘娘駕到。”
伴著一聲尖細嘹亮的嗓音,身著龍袍的紹宣帝麵無表情的步入昭陽宮。皇上心情很差,幾乎就在一瞬間,昭陽宮中的後妃心中都大抵有數了。看樣子皇後召集大家將要宣布的的確是大事,不然本該在早朝的皇上怎麼會在此時來到昭陽宮?
紹宣帝身後便是皇後,她化了淡淡的妝容,明黃色的飛鳳羽衣倒是添了幾分高貴。
紹宣帝極有氣勢的掃視了眼眾人,最終在沐容姬的身邊略停頓了一下,冰寒的眼神似乎有些細微的波動。他怔了怔,方才停頓的一刻便是看向了宴貴人。此時宴安筠正保持著向淑妃福神的動作,其柔軟的腰肢在羽藍色的撒花軟煙羅裙的覆蓋下更顯纖細妖嬈。
他自是知道,這小腰肢柔軟的不可思議,紹宣帝喉結動了動下身一緊,攏在袖中的手指更加捏緊了一分。他裝作若無其事的轉過視線,心頭的活卻覺得怎麼也消不下去——
真是個惹火的妖精。
宴安筠無疑是蹲著也中槍了。
皇後跟在紹宣帝身後也冷著一張俏臉,手中拿了一份紙質的什麼東西,宴安筠盯著看了半晌,隱約能看出是張信件。
宮妃們各歸各位,入席的自始至終沐容姬都低著頭,麵帶嬌羞,隻是很可惜,紹宣帝的關注點此時早已不在她身上,擠在這麼一堆花花綠綠的女人中,不趕緊仰起臉來跟皇上混個眼熟,被遺忘了有你哭的。
所以,宴安筠粉臉微揚,目光直視首位上的皇上,直視她這般看著看著卻不由得癡了,侍寢的那日燭火昏暗未看得分明,此時終於能得了機會細細觀察,隻覺得紹宣帝自上而下沒有一處不精沒有一處瑕疵,他的基因到底是怎麼組合的?
皇室獨有的鳳眼微眯……而後看向她、而後鳳眼繼續微眯、而後蘊滿笑意,再眉峰一挑,對她眨眨眼。
宴安筠覺得自己一定是眼抽了,但是好在大腦回路還在運轉,她立刻回了一個嫵媚的笑,舌尖伸出一點點,軟軟的輕舔著下唇,潤濕出晶瑩的唇瓣。身邊的沐容姬沒看到宴安筠和紹宣帝的**,隻看著她對著果盤伸舌頭舔嘴唇貌似很饞的樣子,於是沐容姬保持自己一向善良而不食煙火的形象——
遞給了宴安筠一隻香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