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和的大殿中,皇後在紹宣帝冰冷的目光下抬起頭,不去看他的臉,隻是轉頭看向宴安筠,皺著眉尖自顧說著:“皇上雖是心疼寶妃妹妹,可也不能這麼瞞著……”
至於皇後口中的瞞著什麼……宴安筠卻沒有聽清,因為在聽到房頂“砰”地一聲後,下一刻她便被紹宣帝扣在懷裡,腳步一錯便挪了個地方。
一時間大殿眾人驚慌失措,尤其是宮裡的妃嬪,一個個的都呆若木雞的站著,身子僵硬著半點都動不了。這些人都是自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官家小姐,遇上黑衣人的概率不足千分之一,如今房頂這麼被人一桶,不尖叫都怪了。
“皇上,發生什麼事了……”
宴安筠驚魂未定,拍了拍胸口。
紹宣帝將她護在懷裡吻一吻她眉心,目光灼灼的瞧著她:“在朕身邊待著彆動。寶兒,朕不想你像前兩次那般出事,明白麼。你答應朕不要亂動,朕這一次一定能保護好你們母子倆。”
他認真的神色叫宴安筠不由得點了點頭。
其實她也知道啊,現在她懷孕了麼,自然不會離開紹宣帝身邊。雖然有係統的保胎卡,可是倘若再像上次中箭次那樣自尋死路、還是覺得會傷到孩子……但……其實如果這一次她依然能預知紹宣帝的危險,她會怎麼做?
是在沒有紹宣帝的日子裡自己帶著孩子苟活著、還是拚著一屍兩命的代價再次為紹宣帝擋箭?
大約,如果要她選的話……依然會是後者吧。
宴安筠的思維開始無邊無際的慢散,突然覺得肚子裡的孩子踢了自己一腳,料想是因為方才她過於緊張所製。她摸了摸小腹,心中軟了一大片。
不論如何,寶寶也是和紹宣帝一樣重要的。
房頂上掉下來的不是刺客,其實是半個刺客,換句話來說就是一具刺客的屍體,這黑衣人手還擱在褲子裡,弓著腰、動作猥瑣至極,就這麼被人鎖喉一勒給吊死了,脖頸處、唇邊儘是血跡。
皇後“蹬蹬蹬”後退幾步,算的上是妃嬪裡麵反應快的,沒人發現她這個懷孕的比沒懷孕的跑的都快。
皇後睜大眼睛,驚恐的指著這具屍體說不出話來。
紹宣帝掃她一眼,心道皇後裝腔作勢的功力真是越發精進了,她見過的死人絕對不少,現在何至於這般惺惺作態?
倒是懷中這個女人……
紹宣帝看了眼宴安筠,心道寶兒孕吐剛剛好些,此時看到這些屍體會不會不舒服?紹宣帝側過身子,擋住她看向黑衣人的視線。
宴安筠微微一愣,倒是頃刻間明白了他的想法。
她抱住他的腰,含笑道:“皇上,臣妾不怕,臣妾當年也是從戰場上走過一圈的人,哪會怕這麼一兩個死人?”
宴安筠寬慰紹宣帝的同時也安慰自己,深呼吸了一下,她閉了閉眼。
死人什麼的她才不怕……
尤其還是個刺客,死的罪有應得,她就更不會怕了、對吧?
紹宣帝唇邊勾起一抹笑意,用手指點點她的鼻尖,這個時候的故作堅強的寶兒、怎麼卻顯得那麼可愛?再看看一旁裝作驚恐的皇後和殿中嚇得尖叫的妃嬪,紹宣帝淡漠的移開眼——
真是差太遠了。
……
這一大波黑衣人來襲的失敗絕不是整個事件的結束,就在殿內眾人人心惶惶的時候,殿外卻響起了打鬥聲。紹宣帝眼中爆出一陣寒意,好,很好,做了那麼長時間的準備、一個個的果然都預備到今天了!
帶刀侍衛從四麵八方快步奔向紹宣帝的位置,妃嬪們見狀也連忙也向著紹宣帝奔來。這麼多刺客,紹宣帝一個人可能護不住她們,可是有這些侍衛在,她們的性命還是有保證的。
屋外的打鬥聲漸漸減小,殿門忽然被一局侍衛的屍體撞開,這人咕嚕嚕滾了好久才停下來,帶著血的頭顱正搭在郭婉儀的腳下,這位原本便嚇得臉色青白的妃嬪一下子翻了白眼、直接暈了過去。
殿門前前後後都被人湧開。
誰都以為在這之後湧進來的會是童先前從屋頂上掉落的黑衣人一般裝扮的刺客,沒想到第一個提著血刀竄進殿中的居然會是一身鐵甲的護城將士,這些人黑衣黑甲、看其衣飾正是高狩軍隊的裝扮。
安德禮護在紹宣帝身周,尖細的嗓音即便是在殺氣騰騰的此地也顯得極為顯眼,他提起嗓子大喝一聲:“身為高狩之人,自當應該明白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的道理!爾等若是此時放下手中武器、可從輕處置!”
騰空揚起的一抹灰塵噴灑在安德禮臉上,爆起好大一朵土花。
紹宣帝轉過臉去,攬著宴安筠往另一邊側了側身子,成功的規避了安德禮滿身的灰塵洗禮。安德禮呆著臉“噗”地一聲吐出口中的褐色沙土,隨後一個人苦著臉、慢慢地用拂塵將衣服上下清掃了一遍。
“保護皇上!”
殿外再次永進一批帶刀侍衛,這些特屬於宮殿的帶刀侍衛都是直屬於皇上親自調用的人,其餘任何人都不得調遣,甚至……就算是當年有著先帝懿旨和半支影衛的慈福太後也完全不得調用。
這才是專屬於皇上的私人力量。
由於皇室的影衛隻被小範圍的人知道,所以這些帶刀侍衛乃是紹宣帝留存於眾人表麵的最大底牌。
殿外緩緩走近一個人,他背著手身穿一件金龍雕刻的紫衣,方臉大耳,眉目間皆是悍勇之意,隻是在其眼波流轉之際總會流露出幾絲邪意。
“皇上,彆來無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