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裡世界見慣了各種?各樣稀奇古怪事情的教父大人,一向自詡自己早已經練就成了一顆金剛不壞之心,無論再見到什麼,都不會感到吃驚失態了。
……結果就是因為綱吉的這?份‘鎮定自若、波瀾不驚’,所以才導致了他在‘名取周一紋身事件’上?的翻車。
已經很久沒有這?麼丟人的綱吉,在接下?來的爬山過程裡,一臉鬱悶地走在隊伍中間,同時還在心裡不停地許願,希望剛才的那一幕,不要被另一個世界的自家老師看到,不然自己會在以後的日子裡被對方瘋狂嘲笑。——最好那些籠罩在他周圍的監控攝像頭們突然全部失靈,錯過了剛剛的那一幕。
——雖然這種?事故發生的幾率,低到不亞於火星撞地球。
走在綱吉身後,和夏目貴誌並肩而行的名取周一看著綱吉吩咐的麵部表情,覺得好笑極了。他怎麼從來不知道,這?個在片場裡表現得既成熟又體貼的人,原來這麼幼稚?
“我之前還對綱吉說過,”名取周一非常自然地搭上夏目的肩膀,“想介紹你們兩個認識。”
大明星裝模作樣地歎了一口氣,一副非常可惜的模樣,“結果還沒等我想好怎麼介紹你們倆互相認識呢,你們竟然已經成為朋友了。”
“不過這?也說明我當初的預感非常正確,”名取周一的目光依次劃過這?兩個在他眼中非常相像的少?年,同時嘴上還說著自己一直以來的強烈預感,“你們兩個人一定會成為好朋友的。”
名取周一的話題都已經引到了這?裡,夏目肯定要向對方解釋一下?,自己是怎樣和綱吉認識的。——接著還順便說出了他們一行人今天來到這座山的原因。
“原來是這樣啊,”名取周一摸了摸下巴,並不避諱向他們提及自己的來意,“你們也是為了彼岸花而來的。”
在聽到名取的這?句話之後,走在前麵的綱吉猛地回過頭來,重複了一遍自己提煉出來的關鍵字眼,“也?”
“是啊,”名取驚訝於對方的敏銳程度,但?回?答得卻非常坦蕩,“你們聽到的那些關於彼岸花的傳說,都是來自人類的傳說。”
“而我
所聽到的傳說,卻是來自除妖師。”名取將流傳在除妖師內部已久的故事緩緩道?來,“據他們說,這?座山上?的彼岸花,是由一個強大的花妖所控製的。”
“聽說曾經有很多除妖師以收複她為目標,但?卻反過來被花妖所除掉,沒有一個人能夠活著回?來。於是關於這?片彼岸花的傳說也越演越烈。”每一個想要揚名立萬的年輕人,總是會為自己選擇一個名聲強大的敵人作為目標,希望自己可以擊敗對方一戰成名。古今中外,無論是哪個世界,都無一例外。
名取周一聳了聳肩膀,繼續說:“不過那片花海和花妖,已經很多年沒有再出現過了,所以也沒有人能夠知道,她的近況。”
“她應該也很難過吧,”一直沉默著聽故事的夏目突然說,“明明擁有一片美麗的花海值得欣賞,但?每一個來往的人類,都隻想要傷害她,而不願意停下?來看看這?片花。”——那該有多寂寞啊。
“的確是這樣,”綱吉點了點頭,對夏目的話便是讚同,“不過……我有一件事情挺好奇的。”
小首領轉過身看向名取周一,“名取先生今天,是為什麼要來這裡的呢?”
每天的拍攝工作那麼辛苦,綱吉可不相信,對方爬上這?座山,隻是為了好玩或是散心。——有一個最可能的解釋,那就是名取周一和他口中提起的那些除妖師一樣,都是為了收複彼岸花花妖而來。
沢田綱吉能猜到這個理由,但?他沒有說出口。他始終都報以最大的善意,與對待自己身邊的所有人。
聽到綱吉這?麼問,一直懶洋洋窩在夏目懷中的貓咪老師突然掀開眼睛瞥了綱吉一眼。他倒是很意外,沢田綱吉除了‘善良’之外,還能這麼敏銳警覺。
名取周一並沒有正麵回答這?個問題,大明星露出一個被粉絲們讚美過無數次的‘營業微笑’,輕聲回?答:“可不是所有人都像你們兩個人一樣,擁有賞一片花海這?樣美好浪漫的願望。”
——如果所有人都能夠像沢田綱吉和夏目貴誌一樣,那麼這?個世界一定會變得美好很多。
“我之前就說過,”名取抬起自己另一隻手,拍了拍綱吉的肩膀,“我有
一個和你很像的朋友。現在你們兩個認識了,怎麼樣,我說得對不對?你們是不是挺像的?”
都柔軟得讓外人覺得不可思議。
名取周一認識的其他所有人,都會在聽到‘彼岸花’的傳說之後,蠢蠢欲動,想要去征服這?個強大的妖怪。隻有夏目貴誌和沢田綱吉他們,竟然會同情彼岸花。
不可思議,但?卻又正是他們兩人的風格。
聽到這句話,瑪蒙的視線不著痕跡地落在了夏目身上?。幻術大師在心裡想:‘的確是挺像的’。
每一個與教父大人近距離接觸的人,都要被彭格列家族進行一番徹頭徹尾的調查,以此來確定,這?個人究竟是否安全。
夏目貴誌當然也不例外。在他——以及他身邊那個長相像胖貓的強大妖怪毫無察覺的時候,他的人生經曆早就已經被彭格列摸得清清楚楚。
瑪蒙翻看過他的資料。這?個從小輾轉‘流浪’於各個親戚之間的男孩,的確在許多方麵,都與沢田綱吉有非常高的重合度。
夏目貴誌因為能夠看到妖怪,所以其他人排斥、被妖怪們欺負,擁有一個……能夠稱之為痛苦的童年。而沢田綱吉也沒幸運到哪去。被人用‘廢柴’這?種?詞取笑的童年以及少年經曆,同樣稱不上?幸福。
都說‘不幸福的童年’與‘被欺淩過的經曆’,都是催生罪惡與犯罪的溫床。有很多反社會人格的罪犯,都是在這兩種經曆之下?長大的。
可是夏目和綱吉一樣,卻是令人吃驚的意外。
他們記得自己曾經經曆過的痛苦,所以他們都變得……更加善良、更加溫柔,避免這?種?痛苦再發生在其他人身上?。他們兩個好像天生就和這?世上?所有陰暗的情緒絕緣一樣。
瑪蒙在思考這?些瑣事的同時,聽到名取周一‘不經意’地問:“我還從來沒有想到,綱吉竟然也能看到妖怪呢。”
“綱吉是哪一個世家新招來的除妖師嗎?”
在名取周一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一直飄在綱吉身邊的雪女,也默默地投過來了目光。幾乎所有妖怪都會痛恨捉妖師和陰陽師,曾經雪女也不例外。可是現在她卻覺得……就算這?個收留自己、願意幫助自己實現
願望的少?年真的是一個捉妖師,他也一定是一個善良的人,和其他的捉妖師不同。
“他不是,”回?答這?個問題的,是始終被綱吉抱在懷裡的瑪蒙,“他隻是個陰陽師新手。”
幻術大師即便不適用幻術,隻用自己的一張嘴,也依然能夠蒙騙住很多人。“這?個小鬼是彭格列家族的繼承人。”
瑪蒙沒有解釋彭格列家族是一個怎樣的家族,而是繼續說了下?去,——反正人類都非常擅長自己腦補:“為了順利繼承家族,這?個小鬼要先經曆一場試煉。我,還有前麵那家夥,”瑪蒙抬起下?巴指了指走在最前麵開路的斯誇羅,“都是這個小鬼的試煉助手。”
“本來這個小鬼隻需要打敗一個強大的妖怪,奪回被妖怪搶走的家族秘寶就可以了。”瑪蒙的語氣非常平靜,但?卻能夠讓人察覺到他‘恨鐵不成鋼’的痛心,“結果這?個小鬼一如既往地願意給自己添麻煩,一定要幫偶然遇到的雪女看花。所以我們才會出現在這裡。”
……瑪蒙的每一句話,聽起來似乎都沒有問題,非常符合事實;但?當這?些話連在一起之後,卻構成了一個沢田綱吉從來沒聽過的故事。
小首領目瞪口呆地看著瑪蒙,用眼神表達自己的震撼,‘你們彩虹之子,都這麼會編故事嗎?’
瑪蒙完全沒有理會綱吉現在的震驚。幻術大師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勢,繼續以一個人生贏家的形象,舒舒服服地被綱吉抱在懷裡。
瑪蒙之前猜得沒錯,人類都非常擅長腦補。
在瑪蒙講完這?個半真半假的故事之後,名取周一就已經腦補完了瑪蒙所有沒能講完的情節。
陰陽師世家們,有像的場一門一樣,作?風狠烈張揚;但?也有很多家族,選擇了避世不出,隱姓埋名。對方口中的‘彭格列家族’,應該就是其中之一。
而至於‘完成試煉’的劇情設定,就更好理解了。名取周一自以為自己找到了真相,‘要想繼承家族,總要符合家族流程。不可能從天而降一個人,告訴你,你要繼承一個龐大家族勢力了吧。’——名取周一大概永遠都不會知道,他現在腦海之中一閃而過的想法,真的就是綱吉最
初接觸彭格列的過程。
“原來是這樣,”名取周一突然一笑,想起來了自己曾經的某個想法,“怪不得每天接綱吉你下?班的那些人,都……”
名取抬眼看了看走在最前麵的斯誇羅,壓低聲音繼續說,“長得那麼凶巴巴的。我們還曾經在私底下?討論過,他們那群人到底和綱吉你是什麼關係呢。”——那群凶神惡煞的人,一披上‘試煉助手’這?個身份,就顯得合理極了。既然是為家族繼承人挑選的助手,當然需要實力強悍。在這樣的前提下?,助手的煞氣重、長相凶,也就可以理解了。
“特彆是那個在夏天還要穿毛茸茸衣服的男人,”名取周一突然想起來自己第一次在片場見到xanxus的場景,便隨口抱怨了一句,“他還真是……挺凶殘的。”
“哦,”瑪蒙沒有忍住自己內心突如其來的惡趣味,突然開口回答,“那是我們老大,也是……”幻術大師伸手指了指綱吉,拋出一個在巴利安內部秘密流傳已久的梗,“他的叔叔。”
已知:xanxus是九代目的養子,沢田綱吉一向稱呼九代目為‘九代目爺爺’。
求:xanxus是沢田綱吉的什麼人?
……從來沒有仔細思?考過這?個問題的沢田綱吉,整個人都僵硬了。
‘誰?誰叔叔?誰?Xanxus??Xanxus是誰叔叔??’一係列混亂的想法在綱吉的腦海裡飛速旋轉著,他的大腦幾乎要因為運轉過快,而死機。
偏偏現在還有名取周一和夏目貴誌這?種?不知情的外人在場,所以就算石化的綱吉很想咆哮反對瑪蒙的話,也不得不……先忍了下?來。
經過兩撥人彼此之間的試探與反試探,他們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也總算挺過了跋山涉水,爬到了山頂。
傳說之中美麗無比的彼岸花,此時還見不到任何蹤跡。據名取周一說,隻有在‘光明與黑暗交彙的一瞬間,花海才會展露在人們麵前。’
在爬到山頂之後,綱吉和夏目貴誌不約而同地做了同一個動作。兩個小少年都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然後把懷裡分彆抱著的瑪蒙和貓咪老師,放了下?來。
“貓咪老師,”夏目活動了一下?自己僵硬的手臂,毫不客氣地開口吐槽,“你是不是又胖了?
”
一聽到這句話,貓咪老師瞬間炸毛。他以不符合自己身材的靈活動作,跳到夏目頭頂,咆哮著反擊:“喂!你這?個笨蛋!說什麼呢!”
看到他們兩個人的表現,名取周一笑著搖了搖頭,小聲說:“還是老樣子啊。”
站在綱吉身邊的雪女,用一種?像是羨慕的眼神,盯著正在打鬨的貓咪老師和夏目貴誌看了一會兒。
生於冰雪之中的妖怪,本來就不是愛說話的性格。她沉默地看完夏目與貓咪老師的相處之後,又忍不住看向沢田綱吉。
這?個人類少年,永遠都用體貼而溫柔的態度對待自己。
所以雪女也忍不住有點期待,如果能夠看到不一樣的沢田綱吉……就好了。比如撒嬌的、調皮的……各種?各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