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監從他手裡接過藥箱,拽著他往前跑,歉疚道:“明大人得罪了。”
明蕭月被迫加快了速度,若有所思地看了鳳鸞殿方位一眼,斟酌著問:“今日皇上可是去了鳳鸞殿?”
小太監驚訝他猜得如此之準,領著他進了正殿大門,低聲提醒著:“娘娘等了皇上兩日,皇上來是來了,但隻坐了一盞茶工夫就匆匆離開,後來娘娘就摔傷了。”
明蕭月心如明鏡,點頭拱手謝過小太監,接過他手裡的藥箱,撩著白色的衣袍跨過門檻,看著匆匆端著熱水出來的萍紅,微微頷首。
萍紅著急忙慌地將盆子遞給門口的太監,領著明蕭月往內室走。
“明大人,娘娘說了,您來了就直接進去。”
明蕭月神色略有些遲疑,不讚同地搖了搖頭:“不可。”
“那容奴婢進去通報一聲。”
說著萍紅就往屋內走,唐果的聲音隔著碧紗櫥傳到偏殿:“讓他進來吧。”
萍紅回頭看了明蕭月一眼,此時男人才平複下氣息,從容不迫地踏進內室。
唐果坐在軟榻上,一隻手包著白色的錦帕,沾血的衣裳已經換掉。
她滿頭青絲披散在身後,臉和唇都蒼白得嚇人,但那雙黑色的眸子卻分外明亮,直直地看著明蕭月,嘴角勾起了若有似無的弧度。
“明大人,又見麵了。”
唐果笑不露齒,一雙狐狸眼百媚叢生,靈動惑人。
明蕭月眼底閃過一絲笑意,不著痕跡地收回目光,垂首行禮:“微臣參見皇後娘娘。”
唐果擺了擺手,讓萍紅下去:“本宮想喝些熱粥,你去禦膳房走一趟。”
“是。”
萍紅退下,但屋外還有太監候著,多少能聽到內室的說話聲。
唐果有些愁,從明蕭月下手也不容易,若非取血,她是不能跟一個外臣單獨相處的,不然肯定要惹閒話。
難道真要等下次被這男人取血的時候,再跟他商量合作的事情?
先試試吧。
她拋開了眼底的糾結,將袖子往上拉了兩分:“明大人先幫我把傷口處理一下吧。”
明蕭月提著藥箱單膝跪在地上,將她手上包著的錦帕小心翼翼地取下,有些血跡已經乾了,帕子沾在傷口的皮肉上,扯下來的時候有些疼。
唐果小聲地吸氣,明蕭月抬眼看著她不斷抿緊又鬆開的嘴角,還有臉上因疼痛揪在一起的臉色,就覺得好笑。
若是尋常人肯定看不出來她這是故意傷的,還是無意所傷,但他浸淫醫道已二十多年,如何看不出她這些傷口看起來恐怖,其實也都是寫細小的皮肉傷。
唐若手臂上的傷口皆是又淺又細,肯定不是突然跌在碎瓷片上,不然瓷片肯定會嵌入皮肉深處。
不過他也不想戳破她的小心思,後宮女人爭寵總是花樣百出,沒些心機肯定是難以在後宮立足的。
唐若能在三千佳麗中穩坐後宮之主的位置一年多,除了皇上的維護,她自己也是很有能耐。
“皇後娘娘以後可要小心些,這傷再深點兒,怕是會留疤。”
唐果嗤笑了一下,盤腿坐在床邊看他一點點清理傷口的碎瓷片。
“這傷口能有你下刀的時候深?”
明蕭月頭也不抬地答道:“微臣也隻是奉命行事,就算微臣不取,皇上也會派人來取。至少臣是個大夫,這傷口幾多深淺,臣最是知道。”
“你上次說的,三天取一次?”
“嗯,明天就該再放一次血了。”
明蕭月抬頭看她巴掌大的小臉,沒看到自己預料中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