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團錦簇的乾元殿內,角落裡擺著的香爐焚著沉沉的奇楠沉香,宮女和侍衛太監都被趕了出去,明蕭月坐在一張黃花梨木椅子上,端起了手邊的青花瓷盞,勻了勻茶蓋,低頭品了一口杯中的茶水,上好的禦前貢品——錦中珠。
司馬瑾放下手中的奏折,看著從容不迫的明蕭月,眼底微微沉了一下。
“唐若那邊,你務必守口如瓶。”
明蕭月低頭輕笑:“她那般愛你,就算你要她命,可能也會給你,何必非要用這樣的手段。”
“女人的心,你不懂。”司馬瑾起身走到窗台邊,看著窗台下培植的綠意,但但談了口氣,“朕相信,若是朕病入膏肓,她甘願以命換命。可是現在是要拿她的命換成玉的,她不會那般溫順聽話。”
“況且……唐若從來就不是個溫良謙恭的人。”
明蕭月腦海裡忽然想起早上被人推倒的場景,低低笑了一下:“你倒是十分了解她,可惜了……她竟然喜歡上你這麼一個人。”
“若是不了解她,朕又怎麼放心讓她坐上皇後之位。”
從窗外落下的陽光太過明媚,司馬瑾一襲明黃色的龍袍加身,豔若桃李的容顏因嘴角勾起若有似無的譏笑,多了幾分邪肆無情。
他一隻手壓在窗沿上,側身時豔麗的眼尾微微上挑,語調和緩:“朕始終想不明白,你為什麼願意去鳳鸞宮專門看顧她?僅僅是為了給成玉取血嗎?”
“你在懷疑什麼?”
明蕭月靜靜回望著他:“鄢成玉於我算是有過一份恩情,若不是看在這點兒情分麵子上,你以為我會來這座死氣沉沉的皇宮?”
“多少人一輩子渴望著進入這座城,偏偏你卻如此嫌棄。”
司馬瑾低低歎了一聲,金色的陽光擦在他乾淨俊秀的臉上,眼底的懷疑淡去,指尖輕輕叩著窗柩。
明蕭月隻是嗤笑了一聲:“都是些想不開的人。”
“這幾日鳳鸞宮那邊有什麼異常嗎?”司馬瑾回頭問道。
明蕭月搖頭:“和之前一樣,想從我這裡打聽到鄢成玉的消息。”
“適當的時候,可以透露一點。”司馬瑾琢磨了一會兒,臉上閃過一抹莫測的情緒,“她不會輕易放棄,與其讓她從朕不可掌控的人的手中得到消息,還不如我們主動,隻要能吊著她就好。”
“嗯。”明蕭月若有所思地看著司馬瑾,“你不怕以後會後悔?”
“後悔?”司馬瑾揚起下顎,眼底是自信與驕傲,還有一絲不難捕捉的輕蔑,“朕是這天下之主,沒有什麼能讓朕後悔。”
“真的沒有嗎?”明蕭月單手托腮,眼底是毫不掩飾的嘲諷,“鄢成玉變成如今這個樣子,你真的沒有後悔過?”
司馬瑾的臉色驟變,冷冷地看向明蕭月,目光如淬了毒般。
“明蕭月,朕對你的縱容,不是讓你在朕麵前放肆!”
明蕭月隻是淡淡笑了笑,起身理了理袖袍:“我先去鳳鸞宮,取了血再來。”
“哦,對了,你的那位皇後好像要接手春宴,怕是不會如你所願。”
司馬瑾不在意地收回了目光:“隨她。”
“照顧好她。”
在明蕭月走出乾元殿前,司馬瑾的聲音從雕花的博古架後傳來,音色淡淡,聽不出關切與波動。
明蕭月偏頭看著金絲楠木博古架上的一對霽藍釉白龍紋梅瓶,司馬瑾站在梅瓶後,眼皮下垂,細密纖長的眼睫在眼瞼下投落一片陰影,麵色莫測,薄薄的唇抿成了一條線。
“你若是真的對她有一絲情誼……”明蕭月嘴角噙笑,欲圖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