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兩年前來過唐家,眼前的庭院幾乎沒有任何改變,青瓦灰牆,垂柳低簷,隻有大門似乎重新上了朱漆,依舊是左右各三排門釘,釘子上還有綠色的銅鏽。
和他預想的大相徑庭。
他雖沒特意關注過,但也知道入宮的女子,凡是得過恩寵,家中都會改換門庭,將宅邸裝飾得華貴大氣。
唐家真的是個異類,就像唐若這個人一樣。
明明一入宮就封了後,可本家依舊住在這窄巷中,和江州大多數小富小貴的人家差不多。
“還是和以前一樣啊。”他低低歎道。
唐文山垂首道:“這院子住慣了,位置也挺好,所以就沒換。寒舍簡陋,請皇上移步屋裡喝杯熱茶。”
司馬瑾沒直接發難,唐文山悄悄鬆了口氣。
李扁隨司馬瑾進了院子,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四四方方的小宅院,天井處放著一個大水缸,裡麵種著小葉蓮,白色的睡蓮枕著躺在水麵上的綠葉,為這光線昏暗的小院子添了一抹幽靜,三分亮色。
真的不像個皇親國戚府邸。
真是一家子怪人。
李扁進了屋後,一言不發地立在司馬瑾身後,充當背景板。
唐文山命下人上了茶,待下人離開後,戰戰兢兢地跪下,道:“臣教女無方,還請陛下恕罪。”
司馬瑾一手壓在桌麵,稍稍抬了抬眸,沉默許久。
唐文山與妻子皆跪在地上不動,等候發落。
司馬瑾望著外麵的天井,有些疲憊地問道:“她回來過嗎?”
唐文山微怔,搖頭道:“沒有。若不是州府大人與臣提起此事,臣到現在恐怕還不知道她惹下如此大禍。”
司馬瑾問:“她進宮以前,可有常去的地方?”
唐文山略有些遲疑。
“但說無妨,朕想儘快找到她。”
唐文山垂首:“她還在閨閣時,倒是比較野,上山下河、打鳥摸魚是常事,這江州有山有水的地方她都常去,倒是沒有什麼特彆固定的地方。”
“摯友呢?”
唐文山搖頭:“以臣對她的了解,她闖下如此大禍,必然不會去找以前的狐朋狗友。”
司馬瑾揉了揉眉心,隻覺得頭疼萬分,他從沒想過,要找一個人竟會這麼難。
似乎處處都有她的痕跡,但處處都沒有她。
一直沒說話的唐夫人忽然出聲道:“唐若可能會去喜佛山。”
司馬瑾詫異地看了她一眼,唐夫人被他的目光盯得有些害怕,又噤了聲。
唐文山愣了一下,回頭看著低眉垂首的夫人,又聽司馬瑾問道:“喜佛山是何處?”
唐文山擰眉,側目看了眼身旁的女人,不得不答道:“在千梨灣旁。”
他聽唐若說過,是在千梨灣認識的皇上,所以皇上肯定知道千梨灣在哪兒。
“千梨灣?”
司馬瑾這次足足默了一刻鐘。
唐文山知道瞞不下去,解釋道:“她進宮前用自己的嫁妝買下了喜佛山,本想把地契給我留著養老,但我沒收,讓她帶著去了都府。如今她若是真的回了江州,待在那兒也的確是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