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曜霆從管理艙內出來,端正筆挺的身姿像一株白楊,清雋的眉眼間有著淡淡的疲憊,他沒說話,隻是慢慢張開了手掌,垂眸看著利用他個人權限從遊戲中取出來的糖果。
一顆十分廉價的星星水糖果。
“有查到其他線索嗎?”
衛曜霆將唐果放進口袋裡,抬眸看向副官。
副官頭皮有些發麻:“隻能鎖定是唐小姐所在的星係,但是無法定位到具體星球。衛老先生的人已經發現我們在使用權限調查其他管理員資料,所以半個小時前關掉了給我們的權限。”
衛曜霆:“……”
老頭子真的是越來越不做人了。
副官看著衛曜霆漠然的神色,又提醒了一句:“大人,如果你還要進入時光管理局旗下的其他位麵,我們沒辦法在幫你保留記憶,你的記憶依舊會被封鎖……”
衛曜霆:“這個不重要,能確定跟她同一個位麵嗎?”
副官點頭:“這個可以做到,我們已經標記了唐小姐的助手係統,她出現在哪個位麵,大人就會自動匹配到唐小姐所在的地方。”
衛曜霆鬆了口氣:“那就可以了。”
不管有沒有封鎖記憶,反正他一定會遇上她的。
他就是有這樣的自信。
他們,是有緣分的。
隻要相遇的次數多了,她一定可以發現一些端倪。
他也能慢慢地縮小範圍,查清楚她究竟是不是他的基因匹配者。
……
昏暗的房間內,煙灰色的薄帳上掛著一隻通透碧綠的玉玲,鈴托的吊線下掛著一張黃色的符紙,符紙上是暗紅色的朱砂符文。
緊閉的窗戶忽然被吹開,“砰”地一聲撞在牆上,陰冷的風從窗外吹進屋內。
煙灰色的薄帳被風撩開,掛著薄帳上的玉玲雖沒有撞片,但卻發出清脆悅耳的鈴音,黃符紙上的朱砂散發著微弱的紅光,在房間內宛如怪物的眼睛。
薄帳被撩開,躺在床上的人露出了半張黥麵。
……
唐果睡得不是很安穩,隱隱約約間聽到女人幽咽的哭聲,還有在空蕩蕩街道上回響著的孩童嬉笑聲。
長街儘是古樸祥靜的建築,酒樓茶肆,商鋪小攤,都被濃重的夜色包裹,不見一個人影。
“果果,醒醒呀。”
又軟又奶的童音在她耳邊響起,她眉頭隆起,眉心折出幾道很深的溝壑。
“果果,你快醒過來呀!再不醒來就要被那隻魅鬼給弄死了……”
唐果倏然睜開眼睛,眼前是一片黑暗,窗外流瀉進來的微弱月光照亮了窗台旁靜置的梅瓶,與插在梅瓶中的灰撲撲長劍。
【呼——果果,你終於醒了。】
棗棗的聲音在她腦海中響起,唐果沒有理會它的聲音,如同利刃般的目光直射向床榻邊。
一個穿著紅色嫁衣的女人,抬起塗著丹蔻的手,嬌笑著撥開煙灰色的薄帳,輕柔妖魅的聲音似在耳邊軟語低噥:“醒了呀……”
唐果翻身從床上坐起,沒有理會紅衣女人,偏首看向依舊搖擺不停的玉玲。
“蛟鈴,有意思。”
唐果伸手將通體透著碧色的風鈴從薄帳上取下來,隨手將黃色的符紙扯掉,展開看了眼上麵的符文。
紅衣女子緩緩靠近,坐在她腳邊的杌凳上,單手支在榻上,笑盈盈地看著她把玩風鈴,問道:“小姑娘,你不怕我呀?”
唐果嗤笑了一聲,低頭挑起她的下顎,眼底是濃重的煞氣:“你這話問得就有意思了。”
她揚起沒什麼血色的唇角,微微垂首看向紅衣女鬼,雙目翻湧著黑色的煞氣,看著突然變得驚恐,立刻俯身跪在她腳邊的女鬼求饒。
“妾身不知鬼王大人駕臨,還請鬼王大人放過妾身。”
女鬼躬著背,肩部塌下,呈現一種完全臣服的姿態。
唐果從床頭拿起一塊靛青色的帕子,慢悠悠地擦著手指:“叫什麼?”
紅衣女鬼:“妾身名喚嬌娘,夫家姓沈,合籍前,乃是德裕鎮上官家庶女。”
唐果將手帕放下,看著瑟瑟發抖的紅衣女鬼,盤膝坐在床上望著外麵已經從烏雲中鑽出來的白月,低低地歎道:“新婚的時候死的?”
紅衣女鬼抬頭看了唐果一眼,雙腿盤坐在床上的少女麵目慈衝,如同佛門寶殿內端坐的寶相莊/嚴的神佛金身,抬頭仰望的時候,似乎能從她眉眼間看到一抹慈悲善念,但眼前這少女卻是半麵黥紋,青黑色的黥紋被刺在冷白色的皮膚下,右張臉在這光線不甚清晰的夜晚格外的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