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箱子,裡麵是一卷卷黑黝黝的東西。沈寂宵伸手拿出一卷,去掉封口的蠟。
“……”
很遺憾,沒有氣泡冒出來,這些蠟也不能阻止水流滲入。
“人魚,你在做什麼?”小水母漂過來。
短短幾分鐘,唐釉已經和小魚們混熟了,他體型比魚兒的腦袋要大些,混在魚中間像一顆粉色燈泡,十分誘人。
有小魚啄了他一口。
“哎呀!”唐釉收了收觸手,“我不能吃的。”
但他看起來實在太像什麼糕點了,總有魚過來想嘗一口。小水母隻好用精神力把自己護起來,分幾個照明術給小魚們啄著玩。
沈寂宵手裡拿著的東西黑乎乎一團,看起來和其他箱子裡的寶藏完全不一樣。小水母瞅了兩眼,也沒發覺出這玩意有什麼好。
“這是魔法加護過的羊皮紙。”沈寂宵看得專注,“上麵記錄了魔法術式,許多都是孤本。”
隻是水蝕得厲害,才打開來,殘留的魔力就消散了。整張羊皮紙開始迅速氧化,字跡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模糊不清。
沈寂宵正在記憶。
強行記下一個魔法回路並不難,問題是這個箱子裡還有厚厚一層,即使保存下來的有百分之三十,他也沒法全部都背下來。
隻能儘可能地背了。
唐釉也看了一會兒。
他不認得羊皮紙上的東西是什麼,隻是看人魚一個個地拆開,看得分外專注。一個不注意,照明術的光球被小魚吃掉了,所幸魔力燃燒並沒有熱度,吞下去大概也不會傷害身體。照明術停下維持魔力後會慢慢消散,但一時半會兒是燃燒不完的。
小魚發現自己的肚皮變得銀亮銀亮的,尖叫起來:“我會發光了!”
“誒……彆跑。”
吃了光球的小魚在房間裡竄來竄去,一時間像是在海底點燃了銀色流火,照亮了整個房間。
唐釉拿它們沒辦法。
“你是在記憶嗎?”
“嗯。”沈寂宵已經拆開第三張羊皮紙,“這些是文明的瑰寶,不應該被遺忘在海底。”
唐釉吃驚:“那麼多,你都能記住嗎?”
“……很可惜,不能。”人魚抿了抿唇,“我正在努力。”
“哦……”
似乎是覺得不能打擾人魚,小水母飄遠了些,繼續去開彆的箱子。
……
沈寂宵背得辛苦。
海底不會出汗,卻能感受到體力的流失。強記是一件極其消耗精力的事,時間久了,再抬頭,都覺得已經過去了半個世紀。
可他才看了淺淺一層,底下還有不知道多少,更彆提這房間裡的其他箱子了。
人魚的眼神微微茫然,很不願意這裡的東西被永遠埋葬,卻也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
“沈寂宵、沈寂宵!”
一陣銀色的光填滿了房間。
沈寂宵驀然回頭,看見小小的水母點著一個照明術,身後是十幾尾吞了光球的小魚,就像流動的一場銀色的夢,奔他而來。
“我找到好多珍珠!”唐釉的聲音很興奮,“一箱子珍珠!”
被打斷了記憶,沈寂宵卻奇異地不覺得生氣,他的視線順著那些銀色的遊魚,落到中間的粉色水母上,忽得很想伸手碰一下這個小果凍。
他也確實伸手點了一下。
柔軟的水母頂著他的手指移動,軟軟彈彈。
“乾嘛擋著我……”
唐釉沒法和人魚比力氣,他氣鼓鼓,捧起一顆比沈寂宵拇指還大的珍珠,送到對方麵前。
人魚:“你拿著就好,我不喜歡珍珠。”
唐釉堅持,把珍珠遞過去:“你拿著。我可以把這些羊皮紙上的圖案刻錄進珍珠,這樣就不怕忘記了,這麼大的珍珠……一顆可以刻錄上百張畫麵呢。”
沈寂宵一愣。
小水母似乎看不懂魔法卷軸,但……這是特意為他拿來了珍珠,讓他記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