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一下(2 / 2)

“我不知道。”唐釉老實回答,“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哪裡會記得時間。如果你對這些珍珠裡的記憶好奇,我留了幾顆在附近的珊瑚礁,都是同時間段的。”

“我會去看看。”人魚應下,“但我或許得先去岸邊一趟。”

“你要做什麼?”小水母微微警惕。

人魚故事裡有很著名的一個悲劇,人魚公主喜歡上了一個人類,付出巨大代價也要上岸,最終變成了泡沫。

沈寂宵是條從小被賣到岸上的魚,唐釉一開始以為他會對人類充滿仇恨,不會戀愛腦,但接觸下來,唐釉不僅沒感受到仇恨,還對戀愛腦有了全新的認知——沈寂宵怎麼看都不像是能放下白月光的樣子。

他真的很擔心人魚對陸地上的生物起了心思,比如找個兩腳獸當白月光的代餐。

而魚是不能長時間上岸的。

“我把這些東西放在岸上,然後同你一起去珊瑚礁。”沈寂宵攤開手,掌心是三顆刻錄了魔法卷軸的珍珠,他手臂上纏著一條鏈子,一條懷表,都是塔裡克號裡發現的遺物,“我想,這些東西應該被送回去。”

小水母倒是同意這一點。

“好哦,我會在這兒等你一會兒。”唐釉找了塊陰涼的海草生長點,在退潮之前,這裡都會是一個不錯的休息點。

當沈寂宵起身即將離去,唐釉仿佛想起什麼似的,問:“在奇美拉的幻境裡,我和你分開了,你看見了什麼?”

幻術是一種奇妙的魔法,它可以像一個種子一樣,在人的意識海裡埋藏許久,即使施法者已經死亡,也不會消失。唐釉自己是不會有什麼問題,但他有點擔心笨蛋人魚。

人魚精神力一般般,魔力也一般般。

“幻境?”

人魚停下。

“我看見了一般般的場景,船在沉沒,僅此而已。”

他看見塔裡克號分崩離析,他落入大海,離海麵越來越遠,冰冷的海水,疼痛的四肢,無力掙紮,近乎夢魘。

可惜這樣的夢魘,他從小到大經曆了無數回,早已經習慣了。

甚至能夠預測到,哪一分哪一秒,那人會出現。

“奇美拉的魔法造詣並不高,即便是我這樣不修精神力的人,也沒有收到什麼衝擊,”沈寂宵淡淡地說,“甚至覺得有些有趣,給我增加了一點麵臨幻術的實戰經驗。”

“生命危險,有趣?”唐釉的聲音冷下來,尾音提高,大聲叨叨,“果然笨蛋人魚!”

“是,很好玩。”

沈寂宵回頭,看了一眼窩在淺灘裡的小小水母。

在幻境裡,他沉浸其中,毫不掙紮,等著自己下沉前看見那人,卻久久沒有結果。

直到天光乍破,上空撕開一道小小的光,一隻粉色草莓夾心軟糖探出來,聲音軟軟:“人魚?”

真是讓人很想捏捏揉揉的小軟糖。

這和場景太不和諧、太過好笑,沈寂宵下意識唇角微翹,頓時恍然——這不是夢魘也不是記憶,是奇美拉粗糙的幻術。

於是他開始往上遊。

困擾他多年的夢魘,竟然被一顆草莓軟糖打破了。

“算了,瞧你這條笨魚也沒什麼事,自己掙脫幻術算你有天賦。”唐釉嘀咕了一句。

總感覺人魚看他的眼神很奇怪,手指也經常蠢蠢欲動。唐釉覺得自己的腦殼有被迫害的預感,於是從淺灘裡撈出一顆被浪花打磨得光滑的粉色半透明石子,丟給沈寂宵做代餐。哄道:“乖,不要舍不得走,快去快回,我等你。”

沈寂宵:“……”

他想的是軟糖,不是硬糖。

不對,他是成年人,已經到了遠離糖果和誘哄的年紀了……想什麼呢。

“回來就讓你碰一下我的頭頂,就碰一下。”

小水母真的把他當幼年人魚哄。沈寂宵歎氣,歎著歎著,想到冰冰涼涼的軟糖手感,唇角沒忍住翹了一下:“等我一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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