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七這話一出,宋秋心裡頓時搖起了勝利的小旗。
但生意人談生意的可不能露底。
她臉上依舊繃著道:“一直受雇於我倒也不是不行,但隻是抵債便罷了,這正兒八經的雇人做工,我也不敢大意啊!”
黃七和六子一聽,又失望起來。
是了,是了,抵債罷了。
正兒八經的,還是會嫌棄他們晦氣的名聲吧?
可他們不晦氣啊!
那些名聲……
六子嘴快就幾乎忍不住想說出當年的前因後果了,卻被黃七一把拉住了。
宋秋看見了,心裡也好奇這當年鬨鬼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但現下不急提。
她道:“我客棧雇的都是簽了賣身契的人,你們想來也不願意簽賣身契吧?”
原來是這個?
黃七抿緊嘴,點點頭。
他們自然不想賣身的。
倘若想,這些年,好些撐不下去的時候,他們便早已自賣自身去了。
可即便他們生來就過得卑賤如螻蟻,衣不蔽體,三餐不濟,他們也想清清白白的做個良家百姓的。
宋秋便接著道:“不簽賣身契可以,但必須得簽工契,不得低於十年。”
“雖說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但我是開客棧的,賣的是吃食,都是不能外傳的方子,你們這麼多人呢,我也不完全了解你們,沒有契紙約束,我也不敢全然放心。”
“這點是必須的,你們可以先考慮一下。”
不用賣身,隻是要簽十年的工契……
黃七和六子相視一眼,末了,黃七先道:“姑娘可否容我們商量一下?”
宋秋也沒想過他們立馬就能答應,點頭道:“可。我給你們時間好好考慮,明兒早上,我再過來問結果。”
這麼多人呢,肯定要好好統一意見的。
這午後熱醺醺的,她在這裡折騰這一通,後背都濕透了,渾身黏糊糊的,一點都不舒服,也要趕緊找地方洗洗換換衣裳才是。
明兒一早來,正好。
……
再徒步走回外頭茶攤取馬車時,本就濕透的後背就更濕了,衣裳貼在身上,火燎燎的,跟貼了一身開水帕子似的,難受。
一人要了一碗涼茶咕咚咕咚的灌進了肚子,才覺得舒服了那麼一丟丟。
茶夥計見他們去了好久,不由也好奇,“他們可承認了?姑娘你們的錢袋要回來了沒有啊?”
宋秋笑笑不回答,隻問茶夥計道:“黃七他們這些人在陽平鎮上的名聲真那麼差啊?”
茶夥計見她們還不信,也是急了,“我先才說的可沒有一句假話啊!不信你隨便拉個本鎮人問問,誰不知道?那慈幼堂就是晦氣嘛!”
“這一大院子的人,人本來就不少,自個都養不活自己的,還沒少攬進去些無家可歸的流浪兒的,一群人成天在鎮上晃悠的,乞討的乞討,順手牽羊的順手牽羊,真是影響咱們陽平鎮的民風呢!也是咱們亭長心軟,不趕走了他們。”
“要不是你們自個追到了這裡,我們本鎮人也是不好意思說那一院子的賊偷的,要不然,傳出去,誰還敢在咱們陽平鎮停留啊?”
宋秋聽著這話,明白過來先才怎麼瞧著十來個幾歲的娃娃呢,原來是黃七他們後來接納進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