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淮自覺失言,“嗯”了一聲,沉默地彆開了臉。
池棠有些不好意思,覷了他一眼,寒暄道:“竇師叔對京兆府的路很熟?”
竇淮眼望前方,淡淡道:“三年前跑過一趟,隻是沒來京城。”
“那去了哪兒?”
“去了藍田……”
竇淮的聲音比較低沉,聽在耳中略催眠。
池棠問了許多路程的問題,如驪山再往東是哪裡,會不會經過洛陽等等,他都能答得上來。
隻不過他的話不多,差不多就是池棠問一句他說一句。
池棠突然記起,他跟朱弦、魏少遊說話時似乎不是這樣的,好像跟她說話就略顯沉默。
呃……會不會其實並不想和她說話?
池棠這麼想著,又加上有些困頓,便漸漸沒了聲音。
眼皮快搭上的時候,突然,車頂一震,嚇得她一下子驚醒過來。
“快去找個大夫來,有人被蛇咬了!”朱弦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池棠聽得一驚,來不及多問就讓人去請大夫,一麵起身打算出去看看。
“你這是哪裡撿來的?”竇淮問道。
“路上撿的唄!”朱弦的聲音從車頂挪到了車前,卻被人攔下了,“你乾什麼?”她不解問道。
“這是姑娘的車駕。”青衣淡淡道。
竇淮也說:“你要往小師侄麵前丟個血淋淋的人?”
池棠正打算開門,聽到“血淋淋”三個字就慫了。
朱弦倒也不強求,隻是嘟囔道:“那我這人放哪兒?”
地方總是有的,後麵幾輛馬車上的人挪了挪,空出一輛來安置這個受傷中毒的姑娘。
聽到朱弦遠去的聲音,池棠從車窗探出頭來看了一眼,隻看到她單手挾了一人,那人身上穿著的是粗布的衣裳,垂下的一隻手腕骨細瘦可憐。
沒過多久,馬蹄聲倒行而至。
“怎麼回事?怎麼受傷的?”車外,池長庭厲聲責問。
池棠忙伸出腦袋:“不是我——”話音戛然而止,池棠呆呆看了一會兒,忽然彎眸一笑,“殿下!”
李儼原本滿目焦灼,被她這一笑,瞬間被安撫了下來,回了她微微一笑,正要開口詢問,卻冷不防被池長庭彆開了馬頭。
“殿什麼殿!”池長庭黑著臉道,“好好說話!什麼叫不是你?不是你是誰?”
“是我啊——”後麵一輛馬車的車門推開,朱弦懶洋洋地倚著車門,抬手招呼道,“大夫呢!再不來就要死人了!”
池長庭朝商陸使了個眼色,自己跟在商陸身後也走了兩步,目光狐疑地打量著朱弦:“你受傷了?”
“呸!”朱弦沒好氣地睨了他一眼,“我怎麼會受傷?是我在林子裡撿了一個中了蛇毒的姑娘!”
池長庭點了點頭,正要掉頭離開。
“池長庭!”剛剛上車的商陸突然喊了他一聲,語氣仿佛驚恐不敢置信。
“池長庭你快過來!”他又喊了一聲。
池長庭蹙眉走了過去。
“池長庭你快看!”商陸指著車裡死人一樣躺著的布衣姑娘,手指微微顫抖。
池長庭眉心愈緊,順著他所指探身進去看。
看清的刹那,池長庭瞳孔驟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