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一,是朔方節度使池長庭到治所的第一個初一。
為祭死難將士與百姓,池長庭攜女及治內官吏親自登玄武觀上香點燈。
按照身份次序,是池棠先,其次郭雍,池長庭反而排第三。
郭雍下來後,徑直站到了池棠身邊來。
池棠意外地瞥了他一眼,問道:“世子找我有事?”
“馬上到中秋了。”郭雍道。
然後呢?池棠疑惑看他。
他側過臉對上她的目光,忽而眸光柔軟一笑:“我在想……要不要回武威郡。”
池棠驚訝道:“中秋你不回去?”
郭雍看了一眼她身旁帷帽遮麵的朱弦,含蓄地說:“我爹讓我自便。”
池棠恍然大悟。
朝廷的調兵令裡肯定包括最近且最精銳的河西軍,郭雍現在回去,用不了多久又得回來,來來回回是有點折騰。
“你希望我留下嗎?”他忽然認真地看著她。
池棠也認真地看著他,搖了搖頭。
郭雍臉色頓時一變,正要說什麼,瞥見池長庭走過來,便朝他頷首示意,沉著臉走開了。
池長庭剛剛站定,突然從身上掉下一件東西。
朱弦那是什麼身手?腦子還沒反應過來,手已經將那東西撈在了手裡。
定睛一看,是玉佩。
“幫我係回去。”池長庭道,語氣十分尋常。
“自己不會係嗎?”朱弦嘀咕了一聲,還是走上前,將玉佩係回他腰間。
一時間,眾人側目。
池棠嘖嘖兩聲,小聲道:“裝得一點都不像!”
池長庭輕咳一聲,問道:“郭雍跟你說什麼了?”
“問我他中秋要不要回去。”池棠老實回答。
“你怎麼說的?”池長庭又問。
“我還沒來得及說呢!爹爹就來了!”池棠道。
“哦?”
池長庭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個字,池棠便乖巧地主動交代了:“我覺得,當然應該回去了,之前不是說過,蘆子關戰事結束,河西軍就該回去了?就算——”頓了頓,有些話還不太適合這個場合說。
就算朝廷還要調河西軍,可是現在調兵令還沒公開,算是軍事機密,郭雍留下豈不是引人猜疑?
“反正,於情於理都應該回去!”
池長庭哈哈一笑,拍了拍她的肩:“你說得對!”
女兒真是太乖太可愛了!
這麼公事公辦的態度,難怪郭雍氣成那樣。
仿佛又過了一把當年氣太子殿下的癮!
……
雖然郭雍問了,池棠也答了,但接下來的幾天,並沒有看到他有離開的意思。
“他是舍不得我們棠棠不想走呢!”朱弦笑道。
池棠眉頭一皺:“身為將帥,怎麼可以這麼隨性?”
她那麼想念太子殿下,都沒有要回京城!
“哎呀,棠棠啊……你是要氣死郭世子啊!”朱弦摟著她笑得東倒西歪,末了又捧起她的臉端詳了一會兒,笑道,“我們棠棠真是長大了,都被太子定下了,還有那等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郎思慕!”
池棠頓時紅了臉,拍開她的手:“彆胡說,郭世子才沒有……”
其實她也不知道有沒有,郭雍又沒說什麼。
不過這不是現在的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