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睡醒,已經到了午後。
池棠一邊認真吃著午飯,一邊聽李式回稟城外戰況。
“……突厥兵力比預估的要多,城外駐軍不敵,已經退入城內,不過守城比攻城容易,回樂的護城河引的是黃河的水,上遊堵不住,城牆也尚可……”
說到城牆時,明顯底氣不足。
他們都是從京城過來的,看慣了京城巍峨氣派的城牆,對回樂的城牆自然看不上。
而且池棠也聽父親說過,回樂的城牆確實有些不夠用。
“城牆雖然有幾年沒修了,但是據城門守將說,敵軍要想用破壞城牆來攻城,起碼也要七天,七天足夠援軍趕到了!”李式安慰道。
無論他說什麼,太子妃都隻是在認認真真吃飯,臉上沒什麼反應。
能吃得下也是好事,李式看著頗覺欣慰。
青衣了他一眼,沉默著上前一步,將放在遠處的一道菜同池棠麵前的一道調換了下位置。
池棠愣了愣,筷子停在半空。
“彆隻吃麵前的。”青衣低聲道。
池棠“嗯”了一聲,夾起她剛換過來的菜,繼續細嚼慢咽。
李式呆呆看了一會兒,心疼得快哭了。
這哪裡是能吃得下?分明是硬逼著自己吃下去。
“太子妃……”李式幾乎哽咽了,“有我們在,不會教太子妃受苦的……”
他見過太子殿下如何地疼她,也見過池長庭如何地寵她。
沒有人要求這樣一個嬌嬌氣氣的小姑娘堅強。
縱然池長庭倒下了,也還有很多人護著她。
池棠咽下碗裡最後一口飯,才放下筷子,抬頭嚴肅道:“你剛剛說的攻城守城,我有一個問題——”
她吃飯的時候,一直在默默思考李式說的戰況,除此之外的話都沒留意聽。
“太子妃請說!”李式道。
“城牆可守七天,那城內餘糧能支撐幾天?城外駐軍退進了城,糧草供給還夠嗎?”池棠皺眉問道。
李式愣了愣,道:“這方麵……恐怕要問杜縣令了……”
池棠猶豫了片刻,搖頭道:“算了,我知道這些也沒用,不用問杜縣令了。”
杜壑昨晚離開後,一直沒有回來,連得用的隨從,也隻來過一次,可見忙成什麼樣了。
守城的事,自有城牆上那些人拚儘全力。
但最終生死存亡,還是要看援軍的速度。
最近的援軍是豐安、定遠兩軍,接著就是武威郡的河西軍。
豐安、定遠兩支兵馬不算多,且沒有震得住場麵的將領。
她真正等的,是郭雍的河西軍。
池棠突然有些懊悔。
當初沒有把郭雍趕走就好了……
也不知何叔叔到哪兒了……
……
酉時日沉,隨著暮色四合,城門上掛的燈籠也一個一個亮了起來。
姑臧城守城將領正例常巡邏,目光不經意遠眺,卻看到了一道奇怪的身影。
“那是什麼?”他自言自語道。
夜色中,一道身影絕塵而來。
從城樓上俯瞰,好似有人用筆畫了一條線。
而這條線越來越長,越來越長,直到畫到了城門前。
然後那個用身體畫了一條線的人突然仆倒在地,生死不知。
沒過多久,一張手書送到了守門將領手裡。
將領掃了一眼,臉色大變。
“備馬!去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