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娘一向愛惜容貌,每日妝容精致,衣飾配色都十分講究。
不過這幾天府裡人心惶惶,媚娘也就沒了梳妝的心思。
可今天人人都換上了鮮亮的衣衫,媚娘卻穿著一件不知從哪裡扒拉出來的灰白舊衫子。
池棠一見那衫子就心裡一個“咯噔”。
沒等她多想,媚娘已經進了屋來,看著她,柳眉輕籠愁煙,欲言又止。
“何叔叔去送信路上一定辛苦了,可能送到之後休息兩天再回。”池棠安慰著彼此。
媚娘卻不吃她的安慰:“郭世子昨天就到了,他就算休息一天,今天也該回來了吧?可我怎麼想,都覺得他不像是會留下休息的人。”
池棠也覺得不像。
被媚娘這麼一說,池棠頓時不安起來,立即讓人去請郭涼。
然而郭涼卻不在府裡。
“郭世子在嗎?去請郭世子!”池棠道。
郭雍倒是在的。
池棠匆匆進了前廳,郭雍已經在裡麵候著了。
正要問話,一抬頭,看到郭雍的模樣,卻愣了一愣,磕磕巴巴道:“郭世子,我、我是不是吵到你睡覺了?”
郭雍看起來就好像十天半個月沒睡過似的,麵色青白,眼皮耷拉,沒精打采極了。
和平時神采飛揚的模樣大相徑庭。
郭雍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懶洋洋笑道:“可不是嗎?我為了馳援回樂,一路上馬不停蹄,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好不容易安定下來準備好好睡一覺了,還得被太子妃召見,為人臣子,我容易嗎?”
池棠被他說得滿心內疚,訥訥道:“你辛苦了——”忽又鄭重一拜。
郭雍急忙避開,皺眉道:“太子妃這是乾什麼?”
池棠嚴肅地說:“郭世子這份恩情,我一定會銘記於心!”
郭雍嗤笑了一聲,道:“銘記於心乾什麼?先把我折損的戰馬賠一賠!”
池棠滿口應下:“你給個數目,直接交給太子殿下,殿下會給你補上的!”
郭雍噎了一下,瞪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才失笑搖頭,問道:“太子妃召見微臣有何指教?”
提起這個,池棠臉色就忐忑了起來:“去姑臧報信的信使還沒回來,你知道怎麼回事嗎?”
“不知道!”郭雍回答得很乾脆,“城門守將直接送了你的手書進來,我看到手書就和阿涼一起點兵出發了,兵貴神速,其餘的都沒空過問——欸,你怎麼了?”
郭雍抬腳欲上前,又收了回來,隻皺眉看著她,神色焦灼。
池棠扶著桌角,身形搖搖欲墜,聲音都啞了:“何叔叔走的時候,特意問我要了手書,說、說萬一他出了什麼意外,也許有人能拿著手書把求救的消息繼續送到……”
話未說完,眼淚便掉了下來。
郭雍收到的是彆人轉達的手書,他連何叔叔的麵都沒見到。
難道竟是一語成讖?
郭雍看到她落淚,整個人都不好了,不自覺上前道:“你彆哭啊,這——”
“太子殿下到!”
一聲高喊打斷了他的話。
他嘲諷地勾了勾唇角,轉身朝外。
紫衫玉帶的太子殿下正大步走來——
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