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棠心中微沉。
何必聽不懂,是因為不熟悉方位和距離,但池棠對這一段確實熟得不能再熟了。
罷交縣距離蘆子關不足三百裡,而蘆子關到回樂的距離她曾經無數次熬夜推算。
十天,是她推算出父親行軍過來的平均速度。
何止從罷交到回樂走了十天,說明她一點都沒有繞路,也沒有中途逗留,就是徑直朝著回樂這個方向來的。
到了回樂後,她迄今為止已經停留了半個月。
如果不是衝著回樂而來,還能有什麼解釋?
“如果將她的行進路線倒推,從回樂往方渠,再到罷交,再到上縣,下一站是哪裡?”池棠問道。
回樂、方渠、罷交三城,在輿圖上幾乎成一直線,上縣她不熟,但猜測也該是一線。
如此一線,差不多能畫出何止大概的來處。
“是昌化,然後太原。”杜壑道。
屋內頓時靜默。
何必仍舊沒聽懂他們在說什麼,但是可以感覺得出來,他們商議的結果對何止不利,心中越發焦急:“棠棠——”
“隨風!”池棠大聲喚道,“去請何姑娘!”
暗衛相請,已經談不上客氣了。
何必臉色大變,猝然起身。
正要說話,卻被池棠毫不客氣地搶斷。
“何叔叔!”池棠神情冷肅,“太原是梁王的地盤,殿下說,上回突厥圍城,就是因為梁王盜取了靈武軍防泄露給突厥人,還有唐雄,也是受梁王蠱惑來害我爹爹——”
“何叔叔,隻要跟梁王相關,就算是你青梅竹馬的小師妹,我也不會客氣的!”
她永遠忘不了爹爹在她麵前倒下的一幕,所以她永遠不會對害過爹爹的人心軟。
假如何必執意維護何止,她也一樣不會客氣。
“你們是瞎猜!是瞎猜!”何必暴跳如雷,怒目圓睜,情緒頓時失控。
杜壑眉心一皺,立即朝池棠靠近兩步。
青衣更是近身警惕。
何必見狀一愣,隨即紅了眼眶。
“你們乾什麼?難道我會害棠棠嗎?”他說到第二句就哽咽了,“你們這樣看我嗎?棠棠……你是不是也覺得我要害你嗚嗚嗚……”
雖然何必平時言語天真,可畢竟也是三十歲的人了,哭得這樣傷心不能自已,就連杜壑和青衣都有些不忍。
池棠更是跟著一起紅了眼眶,慌忙推開青衣,站到何必麵前:“不是!當然不是,何叔叔隻會救我,怎麼會害我?我從來沒懷疑過何叔叔!”
前世他隨父親之死銷聲匿跡,今生又多次舍命相救,池棠懷疑誰都不會懷疑何必。
“何叔叔當然不會害我和爹爹,但何叔叔也會愛護師妹,”池棠抹了抹眼淚,哽咽道,“如果何叔叔一定要幫你師妹,我也不會退讓的!”
何必啞了嗓子還要梗起脖子據理力爭:“不是我非要幫小師妹,可你們那些行進路線都是猜測,怎麼可以瞎猜猜就認定小師妹跟那個梁王有關?說不定她根本沒去過太原呢?”
池棠吸了吸鼻子,情緒冷靜下來,道:“所以我不是請她過來當麵詢問嗎?”
“請她過來為什麼要隨風去?”當他不懂請和押送的區彆嗎?
“如果誤會了何姑娘,我會親自向她賠禮道歉!”池棠寸步不讓。
何必瞪了她一會兒,突然大聲道:“好!要是小師妹真的是梁王的走狗,我親自抓她去見池長庭!”
話音剛落,一道清風入戶,未見人影,卻響起隨風語氣淡淡的聲音。
“稟太子妃,何止已經離府,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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