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將姚伯章下屬的行蹤泄露給蕭琢,以此傳到池長庭耳中,既借刀殺人,也想調虎離山。
但姚伯章畢竟沒那麼重要,未必能將池長庭的精銳調走。
再加上池長庭的愛女就差不多了。
可這姑娘,就像握在手裡的沙子,看似可以隨意揉捏,但真的捏下去,她就從指縫間溜走了。
他實不願欺負一個弱小的女孩兒,可哄不了,也隻能用強。
池長庭的女兒失蹤,果然引開了大部分兵力。
但那次行動還是失敗了,因為錯算了池長庭的人手。
後來他又試探了幾次,無論是池長庭,還是池長庭的女兒都讓他嘗到了挫敗的滋味。
尤其那個小姑娘。
一個對陌生流民都不設防的小姑娘,卻對他防得緊,越靠近,就越警惕,特彆有意思。
然而絞儘腦汁,最後還是隻能用強。
“我有個問題想問你——”落入他這個歹人手裡的小姑娘特彆安靜乖巧,連問話也是細聲細氣,隻有蜷在膝上的兩隻小手暴露了她的緊張害怕。
“想問什麼?”他含笑問道。
“那天在青蕊園……普明寺,都是故意的嗎?”
細嫩嗓音中一點點的委屈,似羽毛拂過他心口。
他抬起她的下巴,望進她眼裡。
她受驚拍開他的手,眸光惶惶不定,左顧右盼著,似乎想找個地方藏起來。
他忍不住笑了起來,柔聲道:“我還以為你不喜歡我……”
不知為何,心裡有點高興。
看著她如小獸般蜷成一團,他忍不住心生憐惜:“彆怕,我不會傷害你——”
憐惜安撫的話沒說完,他便倒了下去。
細微的刺痛後,身體在一瞬間就不能動彈了。
但神智還是清醒的。
隻是迷藥。
他突然想笑。
弱小可憐的女孩子,原來也有爪子。
但是這爪子也是軟嫩的,撓人不疼。
“我才不喜歡你!”她收起剛才可憐巴巴的模樣,淚痕未乾的蒼白小臉上露出虛張聲勢的凶惡來。
大約為了證明自己的話,她提起裙擺,小心翼翼地抬起穿著香軟繡鞋的小腳,皺起臉,在他小腿上踢了一下——
他後來經常會想起這一幕,每每想起,總是忍不住想笑。
真是個可愛的小姑娘。
但也僅此而已。
……
“你幼時從未在我身邊待過,卻是我所有孩子裡最像我的那個。”
姚無忌說這句話時,臉上的笑容有點古怪。
秦歸也笑了:“郡王若早點去查大歸的陸子衿,也不至於落得如此地步。”
線索是陸子衿提供的,人脈是陸子衿提供的,連給太子的掩護都是陸子衿提供的。
可以說,姚無忌現在在這裡等死,都是陸子衿一手造成的。
而姚無忌自始至終都沒有派人去探那個“陸子衿”的底。
沒有試探,沒有阻止。
任你怎麼對我,我都受著。
直到如今,提起陸子衿,他還是溫柔含笑。
“這世上總有一個人,會讓你奮不顧身——”他說。
秦歸笑了笑,不以為然。
哪怕後來斷了一截小指,也還是不以為然。
大約他要是早點警惕起來,也不至於……不至於真的奮不顧身了……
他不由得想,當年安上門外,姚無忌朝陸子衿走去時,是不是也如他一樣腦中一片空白,眼裡隻有那一個人?
而他如今,真的很像姚無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