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沒有馬兒!”他笑著,在柳樹下作了個係馬的動作,顯得有些稚氣。
她笑了笑,轉頭看酒樓,問道:“我們還有多少銀兩?”
他捏了捏錢袋,什麼聲音也沒聽到。
他們都走得突然,身上原本沒帶銀錢,這一路都是魏少遊替人打點零工賺了一些,兩人多在山裡混跡,也沒怎麼花銷,現在一進城,就露餡了。
她自打到了池家,就沒過過這樣赤貧的日子,可看著他手捏錢袋麵露無奈的樣子,卻忍不住“噗嗤”笑了起來。
魏少遊見她笑,也笑了起來,道:“無妨!說好帶你好好吃一頓的,今天這一頓必須要有!”
他低頭往身上找了找,隨後目光落在手中佩劍上。
她心頭猛地一跳,脫口而出:“不可!”
他掂了掂佩劍,笑道:“有何不可?解劍換美酒,是江湖韻事,回頭掙了銀兩,再贖回來就是!”
她拉著他不放:“回頭掙了銀兩再來吃不行嗎?不過一頓飯,吃飽了就行,哪裡就非要進這樣的大酒樓?”
魏少遊並不是個聽話的人,她那點力氣根本拖不住他,直接被他拉著跑了。
“那怎麼行,沒有馬兒,還沒有酒,我這一趟豈不是白來了?”
她聽了這話,也隻好作罷。
總不能掃他的興。
解劍沽酒,臨窗痛飲。
她怔怔看著他仰起脖子暢快飲酒的姿態,有一種風流不羈的豪邁,和她從前見過的世家雍容截然不同,恣意得像另一個世界的人。
她怎麼會這樣一個人坐在一起?
回首這一路,如夢似幻。
魏少遊放下酒見她神遊天外模樣,問道:“想什麼呢?”拿著筷子戳了戳她的臉,“不好吃嗎?也不給個笑臉?”
她忙笑了笑,道:“在想下一趟去哪兒。”
他訝異挑眉:“你還沒玩夠?”
她有些發窘:“玩、玩夠了……”
“真的玩夠了?”他又問了一句。
她點頭,忍不住腹誹:不是他一直東遊西逛不肯停嗎?怎麼變成她沒玩夠了?
“我看成都不錯,想在這裡住一陣,你覺得怎樣?”魏少遊滿麵春風地望向窗外,仿佛沉浸在窗外景致中。
她怔怔點頭:“好。”
她一到成都就覺得喜歡,既有山川秀麗,又有城鎮繁華,如果能住在城外鄉野——
“不如就在城外鄉間蓋座屋子先住下?”他問道。
她又是一怔,看了他一會兒,卻搖頭:“我很喜歡這裡,想長住下來。”
他回頭笑了起來:“長住也可以啊!我也很喜歡這裡!”
她一時顧不上琢磨他話裡的意思,繼續道:“長住的話,還是要找個生計。”
他點頭:“我們就在城外找塊荒地,自己開墾自己種,你想種什麼?”
她被問倒了。
她在池家,最多隻喂喂錦鯉澆澆花,哪裡會種植作物?
“我……”她開口,又停頓片刻,不自覺低下頭,不知怎麼,有些怯怯,“我什麼也不會……隻會伺候人,不如還是去城裡賣身為奴……”
話說出口許久,也沒聽到他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