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嫁人了,她還是沒能陪姑娘出嫁……
十幾年相伴,她從小就認定自己會追隨姑娘一輩子,縱使認回杜家,也約定日後她入宮為女官,繼續作伴。
可她終究是可恥地逃走了,連告彆都沒有。
這世上,她最對不起的,就是姑娘了……
也許日後,她還能找回勇氣,回去見姑娘一麵。
那時,姑娘已經是皇後了。
不,現在就已經是皇後了。
真好……
“……君姐姐是同兄長一起住嗎?”突然聽見何小寒問了一句。
她一時怔怔,沒能反應過來。
“那天你們搬進來時,我恰好路過,看到還有一位小郎——”何小寒臉紅了紅,“那是君姐姐的兄長嗎?”
她心中一冷,盯著眼前的嬌羞少女看了一陣,搖頭:“不是,是我家主人。”
她有什麼資格與他兄妹相稱?她有什麼資格不高興?
……
說了一會兒話,天色就暗了。
沒有問出魏少遊的下落,何小寒也隻能起身離開。
關上門,她倦倦倚門,回味著何小寒離去時的祈盼和惆悵,不知怎麼,有些羨慕。
“我什麼時候成你主人了?”身後懶洋洋相問。
她猛地轉身,看到他風塵仆仆站在屋簷下,抱臂胸前,臉上似笑非笑。
“你、你回來了……”她磕磕巴巴說了半句,不由自主笑了起來,心裡說不出的歡喜。
魏少遊臉上本來有些陰陽怪氣,一見她笑,也笑了起來,搖搖頭,麵上露出幾分無奈。
“說好七天內回來的,可不得回來?”他往台階上一座,就地仰躺下來,喟歎道,“家裡得有一把躺椅,趕路回來躺一躺多舒服,冬天還可以躺著曬太陽。”
她忙道:“我明天去買!”
他抬了抬頭,含笑看了她一眼,道:“去給我沽點酒來,饞了!”
她立即轉身,卻跑進了廚房,很快捧出一隻酒壇,眸光閃閃地看著他:“酒已經買好了!”
魏少遊驚訝地坐起身,問道:“下酒菜呢?”
她放下酒壇,又跑進廚房,沒過一會兒,端出一盆熱水。
魏少遊忙起身接過水盆。
“你先洗把臉,我去把菜端出來!”她匆匆忙忙又跑開了。
魏少遊看著她跑進跑出的忙碌身影,怔愣著沒有動作。
她擺好酒菜,又跑來替他擰乾帕子送上。
他接過熱乎乎的帕子,按在臉上,狠狠地揉了一把,拿下時笑道:“怎麼準備得這麼周全?”
她臉上有些熱:“你說過七天內一定回來的,今天第七天了……我就備上——”
“那我要是前幾天回來,豈不是沒得吃?”
她抿唇一笑:“每天都有準備啊!”
魏少遊看了她一會兒,笑道:“你不是真把我當主人吧?說好的一仆不事二主呢?”
提起這個,她目光黯淡下來,輕聲道:“太子登基了,我們姑娘做皇後了。”
魏少遊點頭:“我這幾天也聽說了。”
“她從前說過,等她做了皇後,就讓我做她的尚宮……我說過會一直陪著她,可我食言了……”這些難過,隻能對著他說。
說什麼拋棄過往,可過往也不是一味不堪,也有值得她珍藏的。
隻是當初心如死灰,便把這些都拋棄了。
現在想起,不舍如刀割。
“這樣說的話,我也食言了,”魏少遊提起酒壺,將麵前的碗斟了一半,“我原本說要為小師侄送嫁的,也沒能送上,該罰!”
他端起酒碗,卻遞給她:“你先自罰一碗,接著我也自罰!”
她怔怔接過,也沒多想,就聽話地喝了一口。
然後就被嗆到了。
她為他買的是那日他在酒樓點的酒,沒想到這樣辛辣,嗆得她咳嗽不止,連眼淚都咳出來了。
魏少遊看得哈哈大笑,接過她手裡的碗,一仰脖就喝乾了。
她淚眼朦朧地看著他手裡那碗酒,忽然有了醉意。
“魏少遊……”她撐著額角聲音軟軟地喚道。
“嗯?”他放下酒碗,倚著桌子傾身靠近她。
“我不是二十兩賣給你了?”
他失笑:“我買你做什麼?”
她慢吞吞挨蹭到他身邊,抬起手,摸了摸他被利刃割破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