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起那天的事她就覺得窩火。
想她薛箏橫行京城十幾年,何曾被人這麼戲耍過?
戲耍完還要拿來嘲笑她?
嗬!
薛箏冷笑一聲,道:“百日恩、千日恩的太多了,哪有這許多情可付?何況——彆說一夜,連一個時辰都沒,何來的恩?”
她話還沒說完,韋凝之就掐斷了手裡的花枝隨手一扔,站直身子冷冷道:“我初來乍到,倒不知薛郡君這般風流多情!”
薛箏嫣然一笑:“韋公子在京城多待一陣,就知道我是怎麼樣的人了!”
韋凝之看了她一會兒,冷笑道:“太子殿下知道齊國公想塞給他這樣一個太子妃嗎?”
薛箏一下子變了臉色。
果然被這廝聽見了!
在這兒等著她呢!
其實這事已經被她搞砸了,好好跟太子解釋,太子也不會怪她。
但……
不行!她丟不起這個人!
薛箏的臉色變了又變,變到最後,突然將傲然之色一掃,低聲下氣道:“那日是我行事魯莽,有眼無珠,冒犯了韋公子,望公子寬恕我這一回。”眼巴巴看著他。
韋凝之沒料到這麼隨便一句話就能讓她屈服,失語了好一會兒才道:“太子待你嚴苛?”
薛箏忙搖頭,正色道:“太子雖然看著冷清,卻是宅心仁厚、恩威並重……”把太子狠狠誇了一頓。
正要順勢遊說韋凝之投入東宮的懷抱,卻冷不防被他打斷:“太子這麼好,你為什麼不想嫁入東宮?”
薛箏猶豫了一下,覺得說實話有點交淺言深,便含糊道:“人各有誌。”
韋凝之嗤笑一聲,道:“莫不是舍不得你的百日恩千日恩吧?”
薛箏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欣然點頭:“韋公子真是慧眼如炬!”
話音剛落,便覺腰間一緊,隨即被一股大力拉扯前傾,狠狠往他身上撞去,直撞得她鼻子發酸,眼淚都衝出來了。
還沒緩過一口氣,又被鉗了腰肢一轉,提起放在石桌上。
他凶狠地朝她身上擠撞,語聲卻又輕又柔:“百日恩都沒有,拿什麼寬恕你?”說著,扯著她的頭發向下,強迫她仰起臉。
薛箏被他晃得頭暈眼花,下意識扶住他肩膀,忽然覺得頭發被扯了,一時什麼也顧不上了,抓住他的手,勃然大怒:“韋凝之,你敢壞我發髻試試!”
韋凝之頓時鬆手,怔怔看著她,眼神有點無措。
薛箏吸了吸鼻子,冷哼道:“你彆誤會,我可沒哭!”都是剛才那一下撞得有點狠,導致她現在眼眶含淚,說話還帶著鼻音,不用照鏡子,薛箏都知道自己現在就是一副被人欺負得無力還手的小可憐樣。
真是見鬼了!
薛箏煩躁地摔開他的手。
卻在這時,突然瞥見他袖口掉出一截東西。
薛箏眼疾手快地抓住。
這時,韋凝之也反應過來握住了另一端。
朱紅綾帶在兩人手裡繃成一直線,薛箏盯著看了一會兒,笑了起來。
韋凝之沉了臉將紅綾搶回,捏著她的下頜冷冷道:“你那些千日恩百日恩的,可也曾解衣帶相贈?”
薛箏抱住他的手臂直笑:“彆的先不說,單說你這個‘也’字,我解衣帶是綁你,可不是送你哈哈哈……”
韋凝之手裡的紅綾正是她那天用在腰間裝飾的衣帶,她讓人綁了韋凝之後,隨手解下腰帶係在繩子上,方便拉著他走。
後來的事情發展有點淩亂,她也沒注意到這根帶子的下落,沒想到被韋凝之帶走了。
原來韋凝之這麼喜歡她!
韋凝之被她笑得有些羞惱,沉默看了她一會兒,忽然攬住她,低聲道:“紅繩相係,也是豔事……上回戛然而止,阿箏可還欠著我,不如現下……還了可好?”說著,便尋著欲吻。
薛箏往後仰了仰,屈起一條腿抵在他腹上,輕笑道:“聽說韋公子進京,是要同渤海公府的高娘子議婚?”
韋凝之勾了勾唇:“百日恩也同這些有關?”
薛箏眉梢一挑,抬腳踩在他胸口一蹬,趁他後退時跳下石桌,拍了拍身上的褶皺,冷笑道:“百日恩我也是要挑的,高霽雯沾手的,我嫌臟!”